星都郡中,原力群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这日一大早便起了床。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宋亭书依旧拿着酒瓶子在门口晃来晃去。
原力群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瞥了眼。
“宋大人,老夫给你的配方,看来你没少买啊!”
宋亭书见他走了出来,精气神比之前要好很多,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并将酒瓶拴在了腰带上。
“原老这桑落酒还真是不一般,虽然按照配方调配出来有些淡,但还是比寻常之酒好喝得多!”
“我一共让酒馆的小二调配了五瓶,这才第三瓶,剩下的咱们路上喝,呵呵!”
原力群见他那嗜酒如命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之前就知道你能喝,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个酒疯子,你想喝就喝吧,王爷在哪?”
宋亭书饶有兴致的双手叉腰,目视前方,大呼一口气。
“人生在世,不就是要痛快?”
“之前我总是因为女儿的死而悲悯人生不值得,最近算是想清楚了,与其终日自责下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活下去,至少糖儿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我总是活在过去!”
“王爷应该就在城郡府的门外,你出去就能看见他。”
听见宋亭书能这么说,原力群心中很是宽慰,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府外走去。
瞬息后,原力群看见方去病的背影,旋即咳嗽了声。
方去病听后,双耳一紧,连忙回头看了看,见原力群走了出来,疾步来到他的身前,并细心问道:“原老你的伤?”
原力群先是摆了摆手,旋即双手扣实运了个功,一掌朝着前方轰出,数把飞刃如同雨点般向眼前的地面飞去。
射入泥土三寸之深。
方去病见状大喜,不禁扬起嘴角笑了出来。
“看来原老彻底恢复了!”
“是啊!老夫如今已无大碍,咱们何时动身?”
“看王爷您一直在府外徘徊,想必是着急了吧?”
方去病听后,笑着回应道:“原老这是说的哪里话?”
“本王就是待不惯这个城郡府而已,出来走走,既然原老已经恢复了,咱们是该启程了,只不过你当真没什么事了?”
虽然看着原力群表面没什么事,但方去病还是略有担心。
这时,宋亭书大步走了出来,并扬声应道:“放心吧,王爷!”
“你看原老这气色,哪像是有什么伤?”
“不会有事的!”
原力群也紧接着点了点头,并用力拍向了自己的胸口:“放心吧,老当益壮!”
方去病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回头望了望,感慨的说了句。
“星都郡虽然没了张弛宜,但孙莱辛也不在了,如今这个城便没有了主人,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宋亭书见方去病又开始感慨起来,于是紧忙摇了摇手,并把手搭在了方去病的肩膀上。
“王爷,我和原老比你年长好几十岁,说句不中听的!”
“天下之大,有很多事都是不可避免的!”
“就连当今凤主都没法管,你一个异姓王又能管得了什么呢?”
“若是每个人,每桩事,你都看不过去,都想插手管上一管,你又能管得了几件呢?”
“为今之计,中州城才是我们当务之急,至于其他事,还是暂且不要管得好!”
宋亭书所言,原力群也表示赞同,并相继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应道:“是啊,王爷!”
“星都郡就算没有管事的,也不会自己消亡!”
“这城中的百姓若是生活不下去,也会自行找寻出路,就算王爷你能管,也管得了,又能管到几时呢?”
方去病听了他们的话后,缓缓吸了口气,想了片刻后,扬了扬双眉。
“好吧,你们说的对,是本王太容易感慨了,这凡事都想管管的心肠是应该改改了!”
“那咱们走吧!”
三人离开城郡府后,依旧靠着徒步而行。
宋亭书劝他好几次,不论如何买几匹马也行啊!
可方去病执意不肯,认为中州城之行,还是要低调些好,若是到了中州城的城门口,也好随时进去。
可骑着马或多或少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过了片刻后。
三人来到星都郡的城门口,原本以为会轻而易举的出去。
却没想到竟被一群穿着普通的百姓拦住了去路。
纷纷拿着农具气势汹汹。
方去病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解的问道:“各位,你们这是何意?”
其中一个壮汉,拿着一根锄头走了出来。
并怒气冲冲的喊道:“就是你们?杀害了我们的郡守?”
“前几日你们在城郡府,我们不想杀进去!”
“可如今你们既然出来了,就别想走出这座城!”
宋亭书见状,纳闷的皱了皱眉,放眼四周,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团团围住。
轻声嘀咕了句。
“看来他们早就有所预谋,就等咱们出府呢!”
“刚刚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太对劲,城中街道上竟一个人都没有!”
而此时的原力群却非常淡定,并对方去病与宋亭书低声应道:“依老夫看,他们是想为郡守报仇啊!”
“知道郡守已死,定是觉得日后没了主心骨,无法生存,所以想从我们这得到一些好处!”
宋亭书听后,扬了扬单侧眉毛,瞥了眼。
不禁抿嘴笑道:“我说原老,你说的怎么像是趁火打劫的?”
方去病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好生厌烦,于是摆了摆手,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些百姓。
“他们联合南畔人,试图对大兴施压,这种背叛国家之人,理应得到该有的报应!”
“你们作为大兴人,应该懂得什么是大是大非!”
方去病话音刚落,一个妇女便站了出来,手中还牵着个娃娃。
“大是大非我们不懂!”
“我们只明白,是谁给我们带来了幸福,是谁解决了我们的温饱?”
“又是谁给了我们安全!”
“而你们却杀了他!”
“那我们日后又怎么活!”
妇女说完后,身后的百姓也随之一同喊了起来:“是啊!让我们怎么活?”
与此同时,另一个中年人,拿着手中的镐把就要向方去病的头顶劈去。
嘴里还在碎碎念叨着:“还跟他们说什么废话!”
“大家伙一起上,把他们杀了,为郡守报仇!”
眼看镐把就要击中方去病的脸颊,原力群及时出手,一掌将中年人手中的铁镐击碎,并厉声说道:“各位!”
“我们不想伤害你们!”
“你们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都说了,张弛宜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为何就是不信?”
“况且你们口中所说的郡守,也是被张弛宜杀的,又和我们几人有什么关系?”
群众听到孙莱辛是被张弛宜杀的,竟突然纷纷停了下来,并互相议论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围上来的群众便慢慢散去,给他们三人留出了一条路。
其中一个少年,缓缓走到了他们身前,疑惑的问道:“按照你们所说,是张弛宜杀了郡守,你们才杀了张弛宜?”
“而不是你们把他们都杀了?”
宋亭书见状,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
走到这位少年的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蹲了下去。
“那是自然!”
“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吗?”
少年听后,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随即钻到了人群之中。
方去病刚想再和他们说点什么,却被原力群一把拽了过去。
“王爷,他们已经给咱们让路了,就赶快离开这吧,勿要久留!”
旋即三人速度极快的向城门口走去。
可还没等走到城门口,就发现两侧的百姓突然纷纷下跪,把他们三人吓了一跳。
三人驻足而望,只见一名老翁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拄着拐棍来到方去病身前叹了声。
“各位有所不知,这个张弛宜表面为我们做了很多好事,还减免赋税,其实背地里不知残害了我们多少人!”
“若不是郡守大人私自给我们一些好处,不让我们声张,一旦我们发起反抗,估计都会被张弛宜给弄死!”
“既然张弛宜是你们杀的,我们信!”
“只是可惜了郡守大人!”
说到这,老翁突然留下了泪水,颤抖的双手差点从拐棍上脱落,幸好被方去病及时搀扶。
随后只见老翁向两侧瞅了瞅。
并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铲除了星都郡的恶人,便是我们的恩人!”
“自此之后,只要各位再来星都郡,我们定当热烈欢迎!”
“小袁!小袁!”
老翁不停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片刻后,只见一个年轻人,手中牵着一匹白马走了过来。
方去病不禁皱了皱眉。
还没等反应,就看见老翁一把将缰绳递到了方去病的手中。
并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匹马是我养的!”
“性格温顺,不骄不躁,虽不能日行百里,但也算匹好马!”
“今日就送给你们了!”
“还望收下!”
方去病见状连忙摆手,不想要,可老翁却执意如此。
宋亭书则来到他身边,轻声应道:“这是一片心意,王爷就收下吧,再这么推脱下去,不知要等到何时?眼看就要过午了,还是快些赶路的好!”
方去病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随即牵着马向城门口走去。
离开城门后,方去病本能的向后望了望,竟看见这些百姓依旧跪地不起,纷纷抱拳大声应道:“恩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