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生千穆穿着一袭红衣,头戴红色发箍,向方去病身边徐徐走来,后面更是跟着他的妹妹周生福韵,一脸严肃的模样,似乎还在生着气。
“王爷要去中州城,势必要将魏忠天的部下赶出城去。”
“而我和妹妹身为鹤万户的锦衣卫,当然要帮您,于公于私,魏忠天都是你我首要目标!”
方去病听后挑了挑双眉,看着他一身打扮,唏嘘不已。
一起就一起,为何要穿个红色衣服?娘里娘气的。
福韵见状,从她哥身后走到了方去病的眼前,环顾一周,见他只有三人跟随,不禁冷哼道:“王爷不用看了!”
“我哥平日不会这么打扮,但凡如此打扮就要见红!”
“我哥说过,在与外敌拼杀中,不论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都不想让自己的衣服染红,唯独身穿一席红色,既不能让朋友或是部下看见自己受伤见血,也能让自己更加专注于拼杀之中!”
“这叫‘敌红’色!”
方去病听后,再看此时的周生千穆,不禁心头一紧。
于是略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那就多谢千穆兄了!”
“可你的妹妹…”
周生千穆见状,余光瞥了眼,旋即应道:“她?就当路途中带给大家伙的一个乐呵吧!”
原本以周生千穆会夸赞他的妹妹,可谁知他会这么说,反倒有些意外。
站在方去病身边的原力群却不知何时来到了周生千穆的身后,眉头紧锁。
想起那日所见,不由感慨的摇了摇头。
“这的确是老夫见过的周生千穆,虽那日只是遥远一撇,但身上散发的气质,还真是让人无法忘怀!”
“不知……”
“好啦!我说原老,千穆兄弟我们已经知道厉害了,你就不用再添油加醋了!”
“赶紧走吧!”
宋亭书见原力群又要感慨一番,急忙制止,并负手扬长而去。
原力群见状很是尴尬,摸了摸胡子追了上去。
“宋大人,这周生千穆可是……”
“行了,你可别说了,千穆兄是锦衣卫不假,可咱们王爷也有自己的虎贲卒啊,怎么总是扬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这原老,可真是……”
二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向城门外走去。
福韵在身后看着不亦乐乎,不禁在她哥的耳边轻声嘟囔着:“这两个老头还挺风趣的!”
“可你为何说我只是一个乐呵?”
“我…”
只见周生千穆横了一眼,并悄声应道:“别忘了这次的目的。”
“魏忠天的部下,还有东祁人与胡族确实棘手,但鹤万户还是想让方去病为己所用的,说你是个乐呵,就是不想让这些人注意到你。”
“尤其是这个方去病,看着人畜无害,实则精明的很,到时候你可以用女子的姿色魅惑他一二,如若能博得他的芳心,倒是省了不少事。”
“加入鹤万户也指日可待!”
福韵听后,愣了一下,柳叶弯眉立马倒立了起来,并鼓着腮帮子厉声应道:“哥!”
“你把我当什么了?还魅惑?”
“我又不是勾栏瓦舍的女子,又如何能做到魅惑?”
“若真是如此,我宁可不去!”
话音刚落,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周生千穆狠狠地抓住了手臂。
“你干嘛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想做什么随你还不行吗?”
“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留你一个人在皖城,我也不放心。”
福韵看着她哥想了片刻,噘着嘴看着前方抹搭了一眼。
“切,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走啦…”
…瞬息过后,六个人走出城外不远处。
朴廉停了下来,看着空旷的眼前,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折子,并朝着方去病点了点头。
随即只见朴廉对着火折子轻轻一吹,瞬间从中钻出一条火舌直穿上空,随后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福韵吓了一跳,不经意间向后退了半步,却意外的栽到了方去病的怀中。
周生千穆见状,立马将头扭了过去。
方去病一惊,却紧忙将她推开,并低声应道:“这是朴将军发出的信号,是让虎贲卒集结用的!”
“福韵姑娘不用害怕!”
福韵听后,转头瞅了眼,旋即狠狠跺了下脚,直接踩到了方去病的脚尖。
那酸爽的痛感,让方去病顿时皱了皱眉,连忙把脚抬了起来。
“哼,本姑娘可是锦衣卫,这有什么害怕的!”
“切!”
而此时的周生千穆却异常的冷漠,看着天空那散落下来的火星,眉眼间略显黯淡。
福韵见状,好奇的问了句。
“哥!你是怎么了?”
周生千穆先是沉默了会儿,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方去病的身后,意味深长的叹了声。
“之前只是知道方去病是康兴城的世袭罔替,也知道背后有很多虎贲卒支持。”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将全国虎贲卒都召集过来了!”
“之前鹤万户曾经跟我说过,康兴城手中的虎贲卒,如果仔细算起来,足足有五六万之众!”
“若是这五六万的虎贲卒都听方去病的,如此坚强的后盾,他又何必要加入鹤万户的阵营当中……”
福韵听了她哥的话后,也渐渐沉默了下来。
想了片刻后,用手摸了摸下巴。
细细琢磨了一番。
“哥!虎贲卒有五六万不假,但你也说了,那是康兴城的!”
“至于他方去病,如今在我看来,都是靠着那个发射信号的朴廉,若是没有了此人,想必除了皖城的虎贲卒,根本不会听方去病的话。”
“不如…咱们在解决中州城危机后,想办法将那个朴廉给除掉?”
福韵所言,让周生千穆十分惊讶。
急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并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朴廉是虎贲卒的偏将军,想把他除掉难上加难,虽然我的功夫在他之上,但朴廉的威望在虎贲卒当中很高,若让他们知道是咱们杀了他,先不说方去病会怎么样,这些虎贲卒就不会饶了咱们。”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还是先把中州城的事情解决后再说吧……”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
只见左右两侧的沙路上逐渐飘起了尘雾,起初还以为是寒风所致。
却只见朴廉疾步跑到右侧,俯身将右耳贴到了地面上。
随即慢慢举起左臂晃动了下。
“听这声音,应该是虎贲卒!”
旋即站了起来,对方去病笑着说道:“王爷,虎贲卒就在不远处,他们已经到了!”
宋亭书与原力群见状,双手叉腰向前仔细瞅了瞅。
果然在不远处,除了尘雾,还有人影的晃动。
不禁感慨的应了句。
“当初身为恋教坊的坊主,还是见过几万虎贲卒的。”
“虽然当时是康兴城带领虎贲卒进永乐城为凤主庆生,但那种规模可是我今生无法忘怀的!”
“他们之所以叫虎贲,是因为他们有个特点!”
“所谓虎贲,顾名思义,他们从不骑马,全是靠腿!”
“我曾听闻康兴城这样介绍过。”
“虎贲卒一日行百里,不喝水不进食,一拳还能打死一头野豹!”
“老虎勇猛地奔走追逐野兽,从不停歇,更不会懈怠!”
听着宋亭书的介绍,朴廉相继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禁扬起嘴角笑了笑。
“没想到宋大人居然还知道这些。”
“没错,虎贲卒刚刚创立之初,康兴城就下了命令,所有军卒不得骑马,每日的基础训练便是徒步奔走四百里!”
“若是不达标的,或是中途生病的,就会被筛选下来。”
“淘汰的那些人,哪怕想进入大兴的其他军卒当中,也会被瞧不起。”
“所以虎贲卒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你做好了充分准备,一旦被淘汰,这一辈子恐怕就不能再成为军人了!”
“想要在军卒中获得战功,更是不可能!”
听着朴廉与宋亭书所说的话,方去病反倒有些自嘲。
心中默默暗想,如此精兵强将,又如何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一手被康兴城提拔出来的虎贲卒,之前又与康兴城大杀四方,现如今跟在我的身边,嘲讽倒是小事,若是不服从我,那日后岂不会……
想到这,方去病眉心深陷,越发觉得德不配位!
见方去病有些忧愁。
原力群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并轻声在他耳旁说道:“王爷,老夫知道您在想什么。”
“虎贲卒固然厉害,但您可听说过?再厉害的野狼,也要听从头狼的命令。”
“而这头狼也不用太过厉害,只要懂得人情世故,让追随的野狼身感安全和温暖,自然而然就会跟着!”
“人也是个道理!”
“目前有朴廉在,王爷大可以默默观察,看看朴廉是怎么与这些虎贲卒相处的!”
“一学便会!”
方去病听后,转身瞟了眼,随即心头一沉。
不愧是老江湖,连这些都懂。
过后不久,只见左右两侧霎时布满了黑压压一片的军卒。
带头的两个兵,手里分别拿着王旗,上面竟写着一个‘病’字。
不仅让方去病十分惊愕,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其中一个带有银色头盔的军卒站了出来,扫视一周,一眼辨认出了方去病,并单膝下跪双拳拱上。
“虎贲卒四万,集结完毕!”
“请方王爷过目!”
方去病见状,匪夷所思的看着身边的朴廉。
“朴将军,这是?什么情况!”
朴廉也有些恍惚,不禁抖了抖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