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病听后,内心深处很是不愿。
好不容易在皖城落家,如今又要离开,兜兜转转不知道又要去哪。
看着眼前的周生千穆,他眉心深陷,一时无法回应。
周生千穆见状,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即瞟了一眼。
“其实我知道王爷在考虑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让您的家人与您一起离开!”
“如今皖城的百姓,把您当做城中的主人,对您和您的家人更是无比爱戴,但您想过没有,一旦魏忠天的奸计得逞,受害的不仅仅是您,您的家人又怎能独善其身?”
说罢,周生千穆缓缓站了起来,负手走到正厅的正中间,举目看了许久。
“就算方王爷不想参与其中,退去异姓王的身份,又如何面对皖城的百姓?”
“大兴易主,必定会换来永无止境的战乱。”
“暂且不说各地诸侯纷纷起兵勤王,单说魏忠天想要霸占全国,就要掀起全国的争乱,方王爷当真想看到这种局面?”
周生千穆的言辞,愈发激动,使方去病如坐针毡。
本就是想让自己参与鹤万户的阵营之中,如今又提升到全国安危,用道义与全国百姓束缚,让方去病很难抉择。
片刻过后,方去病无奈的摇了摇头。
并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的话本王听进去了,但本王不会离开皖城!”
“当初选择从永乐城离开前往皖城,实非本愿,之前本王只不过是个在逃的男徒,如今本王亦是大兴的异姓王,又是王府乃至皖城的主人,若是因为魏忠天就此离开,又和逃兵有什么不一样?”
“凤主那边,我会去!”
“但本王绝不会任由一个男仆所摆布!”
“倘若魏忠天真的如你所说,想借此机会向皖城发难,本王绝不姑息!”
说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并扭头对周生千穆应道:“你们的意思,本王已经知晓,待本王从永乐城回来后,自有定夺!”
“鹤万户…本王也会考虑!”
旋即就要转身离开。
周生千穆听了他的话后,想了很久,见他要离开也没有多加阻拦,而是低声回了句。
“方王爷,既然您主意已定!”
“那我等锦衣卫也会与您戍守皖城,但凡需要我们的地方,必定相助!”
随即只见周生千穆躬身九十度并双手拱上。
方去病诧异的回头瞄了一眼,心中暗想。
这个周生千穆,刚刚还要劝我离开皖城,这么大会儿就转变了态度?
莫非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在试探我?
瞬息后,周生千穆慢慢抬起头,见方去病一脸错愕的神情,相继笑了笑,并走到方去病的身边轻声应道:“方王爷想的没错。”
“方才与您说的那些的确是在试探您,当然!这些话都是真的!”
“只不过鹤万户的意思,是想让您务必坚守皖城,就算到最后,凤主被魏忠天蛊惑,皖城也不能丢!”
“倘若刚刚方王爷应了我的建议,这就离开皖城。”
“不仅仅我会失望,妹妹会失望,鹤万户也会想尽办法除掉您,让皖城再换一个主人,毕竟鹤万户是皇室中人,并不想看到大兴会被一个男仆篡夺!”
方去病听后,眉头紧锁。
方才在菜馆内,福韵姑娘也在探我的口风,没想到来到他们家,还要被他哥哥试探。
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随即面无表情的向门外走去。
迎面却撞到了福韵,见他要走,福韵紧忙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方去病见状,后退了半步,他可不想再与此女子有如何瓜葛。
先是被她的双峰紧紧贴着,方才在来的路上又被她亲了一口,如此放纵的女子,方去病属实难以驾驭。
“福韵姑娘这是作甚!”
“你的哥哥已经与本王谈完,本王还要回去办要紧事,还请姑娘让开!”
福韵听后,歪着脑袋,双眼紧紧盯着他,撅着小嘴鼓着腮帮子眼睛提溜转了一圈。
“方王爷,您这么快就想走了啊?”
“不能再等等吗?”
方去病见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无奈的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周生千穆双眼瞪了下,向门外摆了摆手。
“一个女孩成何体统,让方王爷离开!”
福韵见状,原本还是笑容满面,如今却变得十分失落。
看着眼前的方去病,眉宇间略显失望。
“方王爷,您刚才所做之事,难道就这么结束了?”
“本姑娘虽在宾来客栈,但从未让任何男人碰触过,您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福韵的质问,瞬间让方去病有些错愕,双眉微微一挑,低头想了片刻。
刚要开口,却被福韵拦了回去。
“既然方王爷无此情谊,那本姑娘也无需再缠着您,我只希望您与我哥哥之间的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就算您不想参与其中,也请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福韵话音刚落,方去病本想再解释几句,谁知身后的周生千穆走了过来。
并厉声斥责。
“怎么和方王爷说话呢!”
“方王爷是个明白人,无需你一个丫头从中指手画脚,还不快让开!”
福韵听后,相继点了点头,那无比寒冷的目光,让方去病浑身发凉。
临走之时,方去病还想再与福韵说说,却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看见福韵一把将大门关了上。
停留在大门外侧的方去病,看着眼前的大门迟疑了片刻。
这时,黑霜慢慢走了过来,几声马鸣后,方去病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摸了摸黑霜的鬃毛,轻声应道:“黑霜啊黑霜,都怪你!”
“若不是因为你,本王也不会与她…唉!”
旋即牵着黑霜向王府走去。
回去的路上,方去病边走边寻思刚刚周生千穆他们兄妹之间的谈话,心中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倘若魏忠天真的如他们所说,那永乐城之行当真要注意些,还是自己去吧。
对于此时的方去病,太多事压的他喘不过气。
过几日还要去永乐城面见凤主。
但凡被魏忠天所困,皖城的夫人们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纤绳的左手便情不自禁的放了下去。
而此时的黑霜却抓准时机,一路狂奔,吓得方去病顿时一身凉汗。
见黑霜横冲直撞的样子,方去病连忙大声疾呼:“快让让!”
“黑霜!”
“黑霜!”
黑霜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反应,让方去病不知所措,幸好被前方一人及时制止,才避免惨事的发生。
殊不知街道上的百姓若是被黑霜无意间踩踏,非死即伤。
又该让方去病如何自处。
而制止它的人正是王中豹。
见他只是用一条胳膊就阻挡住了黑霜的狂奔,不禁松了口气,急忙跑了过去。
王中豹见状,急忙扥住缰绳,轻轻摸了摸黑霜的头部,不知朝着它说了些什么。
方去病赶来之后,看向身边的四周,百姓们纷纷吓的脸色煞白,无不瞪大双眼。
王中豹见是方去病,连忙拱手应道:“我还以为这是谁的马?原来是方王爷您的!”
随即把缰绳递给了他。
方去病接过缰绳,气愤不已,转头就要教训黑霜一番,可王中豹却制止了他,并扬起嘴角微微笑道:“方王爷不用这么生气!”
“这黑马看起来应该是心情不好,所以有些失态,刚刚我已经把它安慰好了,已无大碍!”
王中豹所言,让方去病即惊讶又困惑。
难道刚才我与黑霜的谈话,黑霜听懂了?
随即朝着王中豹看了看,双眼瞪得溜圆,不由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居然还能和马匹对话?”
“之前本王怎么没发现?”
王中豹听后,缓缓扬起了下巴,并龇牙笑了笑。
“嗐,这些都是小事,之前身为男徒的时候,除了与女子……,您是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还有就是驯马!要知道,若是能让一匹普通的马,短暂的变成一匹上等好马,能赚上多少钱?”
“所以我们这些男徒就学会了与马匹对话,从而让它们装作上等好马的样子!”
“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时间,我再与方王爷详谈!”
方去病听后,不禁摇了摇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作假的行为,居然做到了马匹身上,竟还能让它们短暂的伪装成上等马匹,不禁撇了撇嘴。
刚要开口,却看见王中豹急忙拽住了他的胳膊,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方去病一惊,连忙问道。
“中豹!你这是干嘛?赶快把手放开!”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别忘了,你如今可是城防军的首领!”
王中豹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并连忙大声回道:“我说王爷!都到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说我了!”
“家中发生了大事,还是跟我快回去看看吧!”
方去病听闻家中出了事,神情立马有了转变,瞬间变得肃杀。
“什么?什么大事!”
“家中到底怎么了?”
王中豹见方去病突然着急的模样,半回头偷偷一乐,随即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眉头紧锁。
“我方才本来想去王府找您的,却没曾想刚到王府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老头!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
“端着血淋漓的铜盆,朝着我的脸就倒了过来,若不是我反应及时,那一盆的血水恐怕就泼在我脸上了!”
方去病听见血水,顿时头皮发麻,双眼一横,一把将抓住王中豹的衣领,恶狠狠的低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中豹见方去病怒气冲冲的样子,紧忙笑着摆了摆手,并双手突然拱上:“那个老头只是一个大夫而已!”
“恭喜方王爷喜得千金!”
方去病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慢慢松开了王中豹,双眼发直,不敢相信的嘟囔了句。
“喜得千金?本王有孩子了……”
“可为何会有血水?”
王中豹见他吃惊的模样,大笑道:“方王爷可能有所不知,大兴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但凡有人怀有子嗣,有条件的都会买一些活牲口杀来庆生!”
“赶快跟我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