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去病向左侧瞟了一眼。
‘宾来客栈?’这是酒馆还是客栈?怎么之前在皖城从未见过?难道是刚开的。
就在方去病犹疑的片刻,张启山拄着拐棍走了过来,并扬了扬下巴。
“方王爷可能还不知道这家酒馆吧?”
“这家酒馆来头可不小,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方去病见张启山说完话后径直走了进去,不禁心中暗想。
这个张启山到底瞎不瞎?为何自己想的他都会知道?而且自己所看的他也知道,难不成他算命的技术这么高超?通了天眼?
周万森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轻声应道:“走吧,耽误不了王爷太多时间。”
方去病听后,向里面瞅了一眼,原来这还真是家酒馆,又为何叫客栈呢?
进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位年轻的女子,身穿新蚕丝所制作的衣服,看上去轻柔而又亮丽。
女子更是婀娜多姿,容貌尚佳。
就是太过搔首弄姿,让方去病很是别扭。
只见一名女子走了过来,走路的姿势让方去病不忍直视。
“哎呦,好俊朗的小哥!”
“这是第一次来咱们宾来客栈吗?”
方去病见状,连忙拱起肩膀向一边躲了躲,周万森见后连忙用手摆了摆。
“福韵姑娘,这位是我请的贵客,你就不要难为他了,人家已经有婚配了。”
女子听后,瞥了一眼,旋即噘着嘴嘟囔着:“切,周先生之前总是带回来一些女子,这次好不容易带回来一名小俊郎,没曾想还是个有婚之夫,真是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丝手帕,轻轻在方去病的鼻前划过,并抛了个媚眼。
“公子若是厌烦了家中琐事,日后完全可以过来消遣消遣!”
“小女子名叫福韵,不知道公子贵姓?”
方去病眨了眨双眼,刚要开口,周万森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并朝着福韵低声应道:“都说了,他是我的朋友,我们还有要事相商,就别在这捣乱了!”
见周万森如此严厉,福韵瞪了一眼,只能无奈离去。
方去病见她们离开后,有些怪异的瞅了周万森一眼。
刚想问点什么,站在一旁的张启山却扬起嘴角笑了出来:“周先生在永乐城能开辟一条隐秘的街道让城中百姓自娱自乐,难道就不能在皖城开一家烟花场所?”
“这里虽然是个酒馆,但里面的女子多是城中不想嫁给下放男丁之人。”
“周先生收留她们,为了不让朝廷发现,所以让她们假装作为烟花女子,实则卖艺不卖身,只要过了婚配年龄,周先生就会放她们出去。”
方去病听后,心中一沉,怪不得叫宾来客栈,这其中虽然是个酒馆,但其实是这些女子的住处,称之为客栈最合适不过。
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大兴,有这么多女子不想接受每年下放的男丁。
看来不仅仅是在现代,在遥远的古代之中,不论男女,都不想被束缚,对于爱情,更是喜欢自由。
周万森见状,先是扫了一眼张启山并低声说道:“张启山,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张启山听后,连忙侧过头紧闭嘴巴。
方去病向酒馆内望了望,随即转过头轻声应道:“既然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吧。”
“我待会还有事,周先生想说什么还请尽快直说。”
周万森则点了点头,并把他领到了客栈的第二层。
找了个僻静的房间。
三人坐下后,周万森表情十分严肃,目光之中略显犀利。
看着方去病紧了紧眉毛。
“我这次找方王爷来其实有两件事。”
“首先,您也看到了,我周某人做事,都是为了百姓过得舒服自在。”
“而当今凤主……”
方去病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
并向他摆了摆手:“我不是想听这些,凡事有关凤主的话,我根本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若是你们二位找我来,就是想谈凤主之事,我想我还是走吧。”
旋即就要起身向门外走去。
周万森见状,犹豫了下,随即扬起头对方去病轻声说道:“凤主可以不谈,但您有没有想过,康兴城得死,会给您带来什么?”
“就算您现在是异性王,那这个称呼又是谁给您带来的?”
“以您现在的地位,那些之前与康兴城作对之人,又该如何针对您?这些您想过没有?”
“康兴城之前可是凤主的老师,即使现在已经伏法,那凤主会如何待您?这些您真的考虑周全了?”
周万森说的这些,同样也是方去病最近所想的问题。
他慢慢扭过头,看着周万森那严肃面孔,不禁疑惑的问道:“周先生所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只是个过气的先朝王爷,又如何能解决当朝之事?”
很显然,在方去病的眼中,周万森就只是个先朝王爷,有永葆青春秘密的神秘人而已。
对于朝堂之事,他不相信这个周万森有什么办法。
张启山听后,连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并轻声应道:“周先生,您就不要跟他打哑谜了,还是我来说吧。”
随即来到方去病的面前,睁着没有黑眼仁的眼睛,悄声说道:“方王爷,您既然知道周先生是何人,应该知道作为王爷,手底下不可能没有帮手吧?”
方去病见状,寻思了片刻。
就算有帮手也都是先朝之人,会有多少?
于是漏出不屑的眼神。
刚想回应,张启山便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军卒,五十万江湖人士。”
“够不够?”
方去病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
五十万军卒还好说,先朝之人,估计都想推翻当今的凤主,更何况这个周万森又是先朝的王爷,五十万应该不是假的。
但五十万军卒又有什么用?仅是永乐城内,韩跋就有八十万城中禁军,对于韩跋来说,周万森的这些军卒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五十万江湖人士可就有些可怕了。
所谓江湖,都是一些走投无路,亦或是喜欢无拘无束之人,不仅功夫匪浅,对待兄弟情谊更是无人能比。
倘若周万森真的有五十万江湖人士拥护,那以他的势力……
想到这,方去病的肩膀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下。
再看此时坐在一边的周万森,却一脸的愤怒。
“张启山,你还有完没完!”
随后只见方去病走了回去,并重新坐在了周万森的对面。
“周先生刚刚说的那些,可是有解决的办法?”
周万森听后,双耳向后紧了紧,旋即看着方去病想了片刻。
“在当今的大兴,虽然凤主之位无人反对,但朝堂中的大臣对于她,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只是没有机会显露出来罢了!”
“而康兴城的死,便是这些变数中最大的变数。”
“康兴城根本不会干涉凤主的政治行为,更不会干涉凤主的一切决定,但为何凤主还想让他死?”
“方王爷可否想过?”
方去病听后,眉头紧锁,之前的自己,总想摆脱康兴城的控制,从未想过这么多。
永乐城之行,自己也曾想过,凤主之所想让康兴城死,无非是不想让任何人踩在自己的头上,作为大兴之主,又怎么可能让他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可如今经过周万森的讲述,方去病越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见方去病有些困惑,周万森继续说道。
“杀鸡儆猴的故事,我想方王爷应该听说过。”
“康兴城之前虽是异性王,但手里的权利比起丞相张阔,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当时的司徒燕就成为了凤主手中与康兴城分庭抗礼的最大棋子。”
“康兴城此人并没有背叛之心,凤主心里更是非常清楚。”
“之所以让司徒燕与之相抗,就是想让整个大兴的文武百官知道,作为凤主,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人,也可以无条件的置于人死地!”
“所谓帝王之道,就是让群臣怕她,惧她!”
“可惜,康兴城不这么认同,作为大兴的老将,他只想为凤主守住江山,只想为凤主排忧解难,只想为凤主解决一切麻烦与不公!”
“自然而然就会与司徒燕明争暗斗。”
“其他大臣更是看的胆战心惊!与此同时也更加不敢随意揣测凤主的真实意图,一旦大臣们慌乱了,那凤主的皇位便可更加稳固!可你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首先杀了可以与康兴城制衡的司徒燕,如今又眼睁睁的看着康兴城被口诛笔伐,却无动于衷,最后自戕而死。”
“凤主如今没了两个主心骨,您说,凤主接下来会依仗谁?”
“依仗过后,此人会不会再变成司徒燕与康兴城一样的人……”
方去病听后,顿时感觉心中一凉。
周万森说的这个人不就是自己?
难道真的做错了?康兴城不应该死?
若真像周万森所说,凤主接下来定会拿自己当做康兴城的接班人,那些藏在暗处想推翻大兴的大臣,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下台。
如此一来,便成了众矢之的,又和当时的康兴城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方去病突然打了个冷战,并盘算了起来。
凤主想要的是大兴平安无事,更想让坐下的宝座牢不可破。
想要如此,必须要把胡族之事与倭寇之事解决,但解决之后又该如何?
当然要及时肃清整个朝堂,到时候自己不仅会成为众矢之的,很有可能会成为凤主首先想解决的对象。
瞬息过后,方去病沉了一口气,并对周万森轻声应道:“那你有什么意见?”
周万森见状,缓缓站了起来,并低声回道:“凤主之所以会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用了什么手段?方王爷再清楚不过。”
“牝鸡司晨这种事,决不能让它再发生!”
“而制止这一切的办法,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