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天佑张牙舞爪的样子,方去病相视一笑。
来到案台前看了看,不仅感慨道。
“徐先生就连这文房四宝都这番珍贵,还真是大开眼界啊!”
“你放心,上报朝廷是不会把你与倭寇交易的事说出去的。”
“况且这件事就只有咱们几人知道,马随文马大人他是不知道的,只不过飞鱼服这件事若不事先报备,恐怕后果比你我想象的都要严重。”
徐天佑听后,寻思了片刻。
随即来到方去病的身边弓腰笑了笑。
“有方王爷这句话,我徐某人就放心了!”
“来人!”
徐天佑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仆人从门外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不知嘀咕了什么,没过一会儿,那仆人竟捧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徐天佑将木盒子打开,方去病一瞧甚是惊讶。
原来这盒子里装的是雕刻精致的文房四宝。
“我见方王爷甚是喜欢这文房四宝,那就把这件礼物送给方王爷吧!”
随即将木盒递给了他。
方去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将木盒推至一旁并微微笑道:“这太贵重了,我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人,要这些东西也无用,多谢徐先生美意,还是算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徐天佑见送礼不成,急忙跟了出去,眼珠提溜转了一圈后伸出手臂将他拦了回去。
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方王爷,我虽然就这一处院邸,但在皖城我还有很多土地是在对外租赁的!”
“方王爷您现在住的方王府太过陈旧,房屋更是年久失修,若是方王爷不嫌弃,我完全可以在我那些土地中挑选一处好的赠与您!”
“您放心,地契什么的都会按流程交接!”
方去病听后,紧了紧眉毛,站在原地扭过头纳闷的瞟了他一眼。
“徐先生,没想到你涉猎的范围这么广?土地租赁你也做?”
“只不过我身为异姓王,梁太守走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对待他的皖城。”
“而我选择住进之前的太守府就是想履行自己对他的诺言,你如今却要让我搬走?这不太合适吧?”
方去病的话让徐天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方去病见状,相继微微笑了笑,旋即变得十分严肃。
“至于徐先生的那些土地,我想徐先生还是多多考虑考虑那些皖城的难民吧!”
“当初你与梁太守认识时,我记得你经常与梁太守在皖城城门口施粥,可如今梁太守走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徐先生的身影了……”
徐天佑听后,连忙躬身埋头笑了起来。
“是,是,方王爷所言极是。”
“这几天因为倭寇的事情,让我把这些事给忘了!”
“您放心,我待会就让人把一些土地划分出去,建造一些能让难民吃住的地方。”
“另外这施粥的事情,我也会尽快安排的,还请方王爷放心……”
与此同时,徐大娘子来到了大门外,见方去病要离开,连忙叫住了他。
“方王爷,这就要走了?”
方去病见状,想了片刻,莫非还有什么事?
只见徐大娘子慢慢走到方去病的身前,并轻声问道:“方王爷可是嫌弃我们焕春秀的刺绣不好?”
“还是因为大氅的样式不好看?”
“亦或是棉花太少,太冷了?”
“为何会派下人将那些棉质大氅都还给了焕春秀?若不是绣坊的绣娘找过来,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方去病听后,先是眨了眨双眼,旋即扬起了双眉。
“哦徐大娘子说的是这件事!”
“你多虑了。”
“你们焕春秀所制作出来的棉质大氅自然很好看,只是听说这些衣服你们焕春秀竟没要一分钱,所以……”
“你懂得!”
徐大娘子了解后,先是回身望了望,见徐天佑已经回到书房,于是轻声应道:“既然方王爷如此较真,那好吧。”
“一件棉质大氅三十两,如何?”
方去病掐指算了算,随即无奈的叹了声。
“好吧,那就多谢徐大娘子了,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了徐府。
走在回去的路上,方去病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心中一直盘算着。
这徐天佑和徐大娘子还真是有趣,说什么也要送我件东西。
看来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拿钱办事,收礼成事的道理一直都在。
文房四宝也好,土地租赁也好,棉质大氅也罢,他们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他们瞒住与倭寇交易的事情,从而给我一些好处,心里才踏实。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想借此挣一些倭寇的钱也没什么错,况且还想助我除掉皖城倭寇,一举三得的买卖还算合适。
只是不知道马随文那边应该怎么说。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
看见遍地的白雪比刚才要厚上数倍。
雪花的面积也比刚才大了很多。
离老远就看见成群的小孩儿在拿着雪块儿打着雪杖,看起来甚是欢脱。
想起自己小时候,不由扬了扬双眉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孙昌合跑了过来。
大雪翩翩的天气,孙昌合竟还穿着一件单衣,让方去病甚是疑惑。
“孙昌合,你刚才跟我出来时也是穿着这一身吗?”
孙昌合一边用手背擦着腮帮子,一边用衣角擦拭着手上的血渍。
“是啊,我自打从永乐城过来就一直这么穿啊。”
“那三个浪人我已经处理妥当了,还请方王爷放心!”
方去病听后,紧了紧鼻子,见他身上的鲜血已经和白雪融合在一起,不由眉头紧锁。
“我让你处理三个浪人的尸体,你怎么和别人打架了?”
“怎么全身都是血!”
孙昌合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双眼本就很小的他笑起来直接眯成了缝。
“方王爷有所不知。”
“我身上的血不是我自己的,而是那三个浪人的!”
“我已经把他们分尸抛到皖城的城墙之外了!”
城墙之外?分尸?
方去病听到后,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看着眼前这个孙昌合,表面人畜无害,下手竟这么黑!更何况是对付三个死人,这若是让他对付三个大活人,那岂不是。
想到这,方去病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他不由转变了刚开始的想法。
像这种人,还是将他放在虎贲卒中吧,日后在沙场上肯定是一员虎将。
若是留在身边做护卫,未免太过残暴太过血腥了点。
于是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失尴尬的点头笑了笑。
“好,做得好,跟我回去吧。”
……
同时,在皖城外,堤坝的外围,一伙人在不停地向皖城靠近。
这些人不是倭寇,也不是胡人,看起来更像是大兴的军卒。
而修葺堤坝的女卒们,因为下雪各个冻的伸不开手,于是都回到了堤坝相对应的烽火台中避寒。
其中一个女卒蜷缩在墙角边,看着漫天的飞雪不由嘀咕了句。
“这大雪皓天的,咱们还在这修葺堤坝?”
“要我说根本就不用管,这么冷的天,堤坝上全是雪全是冰,哪怕那些倭寇真的打来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爬得上来!”
而她的抱怨,显然没有得到全部女卒的感同身受。
“哎唷,要我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方王爷肯收留咱们,并且来修葺堤坝已经很不错了!”
“想想之前在‘起’字营!”
“哪能这么自由?”
“你可别跟我说,你还想着参加全国军卒操练呢?”
没过一会儿,见解不同的女卒们竟互相起哄吵了起来。
突然,那个单名一个兰字的女卒霎时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并抬头看了一眼烽火台的最顶端,大声吼道。
“好了!”
“都别吵了!”
“是你们选择继续跟随方王爷的!”
“当初也是你们劝我留下来的!”
“怎么?现在下了大雪,又觉得苦了?”
“既然知道苦,那当初为何不选择回家照顾父母,照顾孩子呢!”
此话一出,顷刻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而就在这时,这个女卒似乎发现了什么,定神向堤坝的方向瞧了瞧。
“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人?”
……
皖城外的堤坝,大体的样式很奇怪。
两侧很高,中间却很低。
而堤坝一般都是高而顺滑,可这个堤坝的中心位置却极为凹陷。
方去病之所以让她们来修葺,就是想让她们把这处凹陷找补填平。
“大人!”
“前面就是皖城了!”
“咱们现在就冲过去?”
一个身穿厚重大衣的男子,手拿勾枪聚精会神的盯着皖城的城门。
而他口中所说的大人,正是永乐城的商榷。
几日前。
朴廉受方去病所托,骑着司徒燕的黑马向永乐城疾驰而去,可因为受伤的缘故,加上那匹黑马很不听管教,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好巧不巧,正好让商榷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