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曾想,这一拳却抡了空,双手被反捆骑在马上的黑衣人蔑视的低头看着他,眸光之中却没有半点悔意,而是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宋亭书不罢休,转过头冷不防的从王驰虎的腰间抽出了弯刀,一刀划过。
黑衣人见状,双眼瞪得溜圆一个后仰从马上摔了下去。
宋亭书顺势就要再砍,却被那所谓的马大人给拦了回去。
宋亭书一个趔趄没站稳,把弯刀插入了脚下的泥土里倚在了刀把上,双眼充红回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儿尸体,想再动手,方去病却挺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把将他手中的弯刀夺走并大声说道:“宋大人!”
“此人不仅仅是杀了您的女儿,我的夫人范雪梅也遭此人毒手,至今未见醒来,我比你还想杀他,可此人…”
方去病欲言又止,渐渐撒开了手双肩耷拉着似乎有什么苦衷。
可丧女之痛,宋亭书不想管那么多,一把将方去病甩在一边,悬刀于黑衣人的头颅之上。
“他是司徒燕的人!”
“宋大人!你若是杀了他,司徒燕那边若是不承认,您的女儿和我的夫人不就白白被……”
方去病说到一半儿,发青的眼眶涌现出无数泪光。
宋亭书听后,颤抖的身体微微一晃,把刀放了下去。
秋风徐徐,入骨的凛风使宋亭书浑身一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默默自语:“又是司徒燕!”
“我女儿从未惹过她,她又为何要如此!”
旋即目光中燃起熊熊烈火。
“杀我女儿,我管他什么司徒燕,今日我非杀他不可!”
“若是有人阻挡,亦杀之!”
说罢,怒火中烧的他,咬牙切齿般的站了起来。
而此时那个马大人却双手拱上来到他身前。
此人身高八尺,魁梧的身躯站在宋亭书的面前,如同一头黑熊一般,将宋亭书挡的严严实实。
“宋大人,方王爷所言非虚,此人乃是司徒燕豢养的死士,这次您的女儿还要方王爷的夫人被害,都是司徒燕安排的,可司徒燕乃是大兴第一女将,凤主那边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很难定司徒燕的罪。”
“况且,如今司徒燕正赶往禹城解禹城安危,如若你把他杀了,就算咱们几人一同在凤主面前上告,也于事无补啊!”
“杀人者虽说是这个黑衣人,但幕后指使者却是司徒燕,你把他杀了又有什么用!”
马大人全名马随文,之前是连尚府的府尹,这次来皖城也是康兴成的意思。
说是皖城官衙稀少,只是靠一个新任的异姓王是无法将皖城治理妥当的,于是康兴成想到了马随文。
马随文虽是永乐城连尚府的府尹,但此人志向远不止于此,成日管理一些女子的琐碎事务,他早就想辞官回家了。
多次与朝中大臣相商,看看能不能空出一分半职让自己坐坐,但苦无结果。
于是通过不断走访,联系到了当时还是异姓王的康兴成。
起初不管是送礼或是登门拜访,康兴成见他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根本不放在眼里。
直到康兴成来到皖城之后,对于永乐城的事情阻塞了不少。
随后便想到了马随文这个人,自此之后,二人互通有无,康兴成之所以对永乐城内的大小事务如此了解,都是靠马随文得知。
自然也就成了康兴成的心腹。
这次康兴成回到永乐城,马随文便被康兴成派到了皖城,表面说是要协助方去病,实则还是为了互通消息。
宋亭书听后,狰狞的目光一直盯着马随文。
随后倒立着眉毛对方去病沉声问道:“方去病!”
“你可知这个黑衣人到底做了什么?”
“倘若真是想杀人也就罢了,报仇之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能弄死他!”
“可他竟还侵犯了我的女儿还有你的夫人!”
“这你都能忍?”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方去病听后,心头一紧,眼底发红眸光更是凄冷无比。
走到宋亭书的眼前低声说道:“如果这个黑衣人真像您说的那样,我早就将他活剐了,不仅仅是他,我还会将他的夫人女儿全部杀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可我与王氏兄弟抓到他时,已经通过非人手段逼问了。”
“雪梅和您女儿衣衫不整,正是这个黑衣人故意为之。”
“当时王中豹虽然没追上他,可也就前后脚的事,如此短的时间,想侵犯两个女子,根本不可能!”
“他只是重伤了她们,摆出被人侵犯的事实,好能蒙混过关嫁祸男徒,谁知您女儿却……”
方去病说到这再也说不下去了,毕竟他的雪梅如今还在抢救,而宋玉糖如今已然失去了性命。
不论他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事实。
随即叹了声。
这时,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翻过身喊了句。
“你女儿虽然死了,但生前的确没有你想的那般痛苦,我根本没侵犯她!”
“而且我只是捅了一剑而已,那个叫范雪梅都没事,谁能想到您女儿会当场丧命!”
“大将军只是让我施一小戒,根本不知道会变成这番模样。”
“要怪,还得怪你女儿太过柔弱!”
黑衣人话音刚落,就被王中豹狠狠踢了一脚,恰好踢到了他的嘴上。
只听一声脆响,黑衣人满口是血,并从嘴中吐出了一颗牙。
“哪他娘那么多废话!”
“换做之前,老子早就一刀一刀刮了你!”
而此时的宋亭书则颤颤巍巍的走到黑衣人的面前,蹲下身用王驰虎的弯刀将他的左眼挖了出来。
只听黑衣人一阵嘶吼,晕了过去。
过往的百姓见到后更是被吓的喊叫声一片。
“就算你没有侵犯我的女儿,你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挖你一只眼算是轻得了!”
说罢,坐在了地上,一脚将那颗眼珠子撵了稀碎。
方去病见状不禁眯起了双眼,随后把宋亭书搀扶了起来。
“你们俩!把玉糖小姐的尸体抬到马背上,咱们回去再说。”
与此同时,马随文见到此情此景更是不忍直视,他怎么也没想到宋亭书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暗自琢磨了起来。
到了家中后,方去病刚要让王氏兄弟把宋玉糖的尸体抬进去,迎面却撞上了梁太守。
见方去病与宋亭书痛心疾首的模样,梁玉生先是惋惜的叹了声。
随后说道:“你夫人与宋玉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请节哀。”
方去病听后,目光霎时变了样子,眸底更是呈现出死寂般的黯淡。
“雪梅她?”
这时范雪娇从主屋内跑了出来。
“主人!您可回来了。”
“雪梅她醒了,听大夫说是腹部被刺了一剑,其余的只是在拉扯中受到的皮外伤,如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多养几日就好了。”
“只是……”
范雪娇突然低下了头,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这时,范雪莲也走了过来。
“只是她一直惦记着宋玉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宋玉糖小姐的名字。”
数息,再看此时的宋亭书,一脸的死灰色,双眼呆滞的看着地面,打眼看去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到了院中后,方去病一筹莫展的看着宋玉糖的尸体,轻声对范雪莲和范雪棉说道:“你们俩拿些银两,找城中的墓士做一副上等的棺材,并让他找一处最好的位置,将宋玉糖小姐的尸身好生下葬!”
二人听后转身便向大门外走去。
王氏兄弟见状,急忙跟其身后。
随即,方去病把宋亭书与马随文带到了正厅内。
本还想请梁玉生进去,可梁玉生马上就要启程,不能耽误太久,于是来到了偏房想在走之前嘱咐嘱咐他的女儿。
三人坐在正厅内,相继沉默了好一阵,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随文见状想了片刻,随即站了起来,并双手拱上。
“我如今虽是皖城方王爷的助手,但职权倒是增了不少。”
“此番这件事,还请二位从长计议!”
“司徒燕为何这么做?总要问个清楚!”
宋亭书原本不想说什么,脑海中全是女儿过往的回忆,可当他听到马随文说从长计议四个字时,竟突然站了起来。
歇斯底里的神情令人抓狂。
“从长计议?”
“死的又不是你的女儿?从长计议…说的倒是轻巧!那个黑衣人呢?”
“我现在就要拿他去永乐城与凤主当面对质!”
“管他司徒燕为何这么做!必须要让她受到惩罚!”
“你一个小小的连尚府府尹,无权干涉!”
马随文自知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张开双臂再次站在了他身前,并拱手说道:“在下虽只是一个连尚府的府尹,但此次来皖城,凤主还多给我加设了一个官位。”
“便是皖城知县!”
“您女儿和方王爷的夫人是在皖城遇害的,身为皖城知县,我理当先行把黑衣人下押,再交由永乐城的刑部!”
“还请宋大人莫要心急!”
宋亭书听后,怒发冲冠般的怒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可是永乐城恋教坊的坊主,整个大兴恋教坊之首,区区一个连尚府府尹外加一个县令就要阻我去路,真是好大的官威!”
“给我让开!”
方去病见他们二人互相拉扯的样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宋大人!”
“黑衣人与司徒燕的事,不能妄动!”
“我知道您一心想为女儿报仇,我又何曾不想为夫人报仇?”
“但如今司徒燕毕竟在为禹城解忧,我答应您,只要禹城之事了结,不论如何,上告也好,私下解决也罢,司徒燕的项上人头我定会帮您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