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兴成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康小柔也顺势撇开了她爹的手,走到了方去病的身边。
“去病,你今日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往后你自当知晓。”
旋即把目光看向了身前的王中豹,轻蔑的瞥了一下。
“还不把你的破刀给我拿开!”
王中豹见状,慢慢把刀放了下去,康兴成则开门而出,扬长而去。
回到正厅内的方去病,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康兴成今日过来所说的话,让他现在如坐针毡。
“主人!您?”
康小柔见他一言不发,心中略有担忧,于是紧忙问道:“您是因为异姓王的事?”
方去病摆了摆手。
在他心中异姓王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至于其背后的权利他完全不在乎,也根本不想借用这个身份做些什么,只是异姓王毕竟属于朝廷,如果真的坐了这个异姓王,那自己又何谈自由?难道还要效仿康兴成那般固守一城不成?
凤主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
即便日后只是个虚职,但凤主有令又怎能不听?况且之前还是一名男徒,如若…
方去病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更觉得前途茫茫。
“我没事,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先下去吧。”
康小柔本想再说点什么,可看见方去病那死寂般的眼神,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缓缓的站起身行了个礼向正厅外走去。
“小柔妹妹,主人可说了什么?”
康小柔耷拉着脑袋走出正厅没多远,抬眼一瞧是梁悠悠,随即摇了摇头:“想必姐姐已经知道了,主人作为将来的异姓王,似乎不太情愿。”
“原本想为他庆祝,可…算了,还是先回去吧。”
梁悠悠听后眼珠提留转了一圈:“小柔,你先回偏房,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外出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转身就向大门外跑去。
康小柔还未来得及反应,梁悠悠已然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梁悠悠跑出去后,直奔太守府,半刻没有停留。
咚咚咚!
急躁的敲门声,让梁玉生很是头疼。
推开门一瞧,原来是他的女儿,有些惊讶又有些迷茫的问道:“悠悠?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你夫君又出了什么事?”
梁悠悠四周看去,见太守府内依旧这般冷清,除了她爹,四处竟空无一人,于是皱了皱眉。
“爹,这可是太守府,您身边的那些侍卫呢?”
梁玉生叹了声。
“咱们皖城内的百姓其乐融融,我要侍卫做什么?与其花钱请那些无足轻重的侍卫,还不如把前花在有用的地方。”
“你今日过来到底所谓何事?为何看着如此匆忙!”
梁悠悠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她爹,她很了解,之所以府中空无一人,肯定是因为她爹早就把钱撒了出去,给了那些难民或是大批量的施粥,从而导致府内空虚,再无银两雇佣那些侍卫或是老管家。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您一句话。”
“康兴成手中的那几万虎贲卒,是您与主人一起联手将其褪去的?”
梁悠悠的话让梁玉生一惊,眨了眨眼睛两侧眉毛霎时立起:“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康兴成找了过去?”
“他没有为难你吧?”
“去病现在如何了?”
梁悠悠听后,果然如此,于是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爹,康兴成的确找过来了,就在刚刚他还说要把异姓王的位置让给主人,还说什么世袭罔替之类的话。”
“现如今,主人一筹莫展,似乎对这个异姓王的身份很是排斥,所以我想到了您。”
“康兴成的兵权是您与主人一起褪去的,当下也只有您能好好劝劝主人了。”
梁玉生听了这些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一沉,他怎么也没想到康兴成会这么做,异姓王的确可以世袭罔替,可康兴成这么做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就算没有其他目的,方去病如此年轻就坐上了异姓王,日后定会在朝廷中树立不少敌人,在朝野之上,那些官员大多都是尔虞我诈,就算方去病十分聪慧,又怎能敌得过那些老奸巨猾之人。
想到这,梁玉生慢慢吐了口气,看着眼前急躁的梁悠悠,捏了捏她的肩膀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走一趟!”
二人急忙从府中走了出来,徒步而行,径直朝着家中走去。
在路上,百姓们看见是梁玉生,急忙涌了过去,刚走出府中不到片刻功夫,就已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看,是梁太守!”
“还真的是,快快…”
梁玉生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吓了一跳,之前又不是没出来过,也没有像今日这般,一时不解的他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大声喊了句。
“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这是作甚?为何要把我和我的女儿围起来?我们还有事要办,如果你们有什么事,等等再说,可否?”
梁悠悠怕这些人对自己父亲不利,连忙张开双臂护在他的身前。
“你们要干嘛?”
梁玉生定神一瞧,围堵自己的这些百姓中,多为女子,不由心头一紧。
“你们莫非还是因为洗衣液的事?”
“这洗衣液之事,我会与方去病商量的,日后的价格只低不高,你们大可放心,眼下我真的有要事,还请大家伙儿让开一下!”
可这些百姓似乎对洗衣液之事突然失去了兴趣,面对梁玉生的说辞,非但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涌来的人更多了。
其中一位女子走了过来,行过礼之后说道:“太守大人,我们原本是想等明日再找您的,可见您既然出来了,那就索性把此事解决了吧。”
“难不成太守大人还不知道?”
该女子梁玉生是认识的,她就是皖城中最大的绣坊,焕春秀的主子徐大娘子。
平日在皖城深居简出,但她们焕春秀所做出来的刺绣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宫贵族那都是非常喜欢的。
几年前,凤主的生辰那日就穿了一件由焕春秀所做的衣裳,美其名曰百凤朝鸣,不到数日就引来天下无数女子的羡慕。
至此之后,焕春秀就成了皖城内第二大招牌,而第一招牌,还属颜福堂,这么多年她们两家争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徐大娘子根本无暇顾及城内的民生,与梁太守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
“徐大娘子,你怎么出来了?眼看就要到十月了,凤主的冬衣不是早就交给了你们焕春秀来作,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你说的解决,又是何事?”
梁悠悠听见徐大娘子四个字,立马睁大了眼睛,认真瞧了瞧。
“银丝穿线走山河,一身衣裳华百舸!原来您就是徐大娘子!”
“今日一见还真是大眼眼界。”
只见徐大娘子一身白色素裙,头戴一根金色发钗,硕大的眼睛宛如黑夜中的明月,那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犹如那清河湖畔上摇曳的水草。
翘鼻红唇更是让人无限遐想,盈盈可握的腰肢更让她身旁的女子无限嫉妒。
梁悠悠虽也称得上美女,但面对如此娇人的徐大娘子,还是略显逊色了些。
徐大娘子先是礼貌的对梁悠悠笑了笑,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公告,递给了梁玉生。
梁玉生皱了皱眉,看见公告二字反而有些错愕。
“这是从哪来的?”
“我身为一城之主,朝廷布下的公告我怎么不知道?”
徐大娘子说话的声音更是无比清脆,听他这么问,于是轻声笑道:“太守大人今日才解决了城中女子洗衣之事,或许还没来得及知晓。”
“更何况太守大人的身边也没有个侍卫,像这种事,我想那负责贴公告之人还未来得及上门告知与您呢吧?”
梁玉生一边听,一边看着那张公告。
这是恋教坊要来皖城下放男丁了?可下放男丁的时间早就过了,怎么还会有。
梁悠悠也偷瞄了一下,心中反倒窃喜了起来。
虽然自己已经是方去病的妾室,但下放男丁之事她却从未接触过,之前每次下放男丁,她都想出去瞧瞧,可她爹却百般阻拦,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的隐疾。
“这?”
徐大娘子见状淡淡的笑了笑。
“看来太守大人还真的不知情。”
“起初我知道此事时,也有些惊讶,但想过之后,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
徐大娘子刚要继续说下去,身后的那些百姓却等不及了,纷纷大喊道:“太守大人,我女儿还小,刚刚过了许配年龄,希望太守大人等恋教坊来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杰出的男子!我们全家都会报答您的!”
“是啊!太守大人,上次恋教坊的婚配就把我女儿落下了,这次还请太守大人做主,在那些下放的男丁中,让我女儿优先挑选吧…”
一时间这群百姓说什么的都有,大多都是母亲为了自家女儿出嫁而争取下放男丁的质量。
这让梁玉生很是头疼,徐大娘子更是被这群百姓挤得满头是汗。
“梁太守,我只是一介女子,为了生计才开的绣坊,绣坊中大多数都是女儿身,年纪大的也就算了,可年纪小的还请太守大人做主,让她们嫁的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