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房中的梁悠悠想起那日在江面翩翩起舞的样子,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康小柔见状走了过来,看她一脸愁闷,不由问道:“悠悠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见主人回来了,难不成翻修房屋的事情作废了?”
康小柔之所以没有露面,不为别的,正是因为范雪棉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身为康兴成的女儿,从小她便知书达理,与人争执她并不在行。
梁悠悠虽也是如此,但多少比她的胆识大一些。
“没什么,主人想搬家,可大姐却不怎么高兴,等等再说吧。”
康小柔听后,连忙凑近了些,把双手搭在了梁悠悠的双膝上轻柔的说道:“主人要搬家,这不是件好事吗?”
“大姐为啥不同意?如今这个地方是‘起’字营分发的,一旦被她们收回,那咱们岂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了?”
“主人这么做不还是为了咱们全家考虑?”
康小柔的话与方去病所说如出一辙,梁悠悠听后面无表情的应道:“主人的心思咱们都懂,但正房毕竟是范家,如果大姐她们不同意,咱俩再着急也于事无补…”
康小柔无奈的摇了摇头。
撅着小嘴说道:“在咱们大兴,嫁夫从夫是惯例,况且凤主有明文规定,成家之中,男子为主人,难道主人说的话都不好使了吗?”
“唉…”
“切勿多言,千万不要让人听了去!”
梁悠悠紧忙用手捂住了康小柔的嘴巴,并打了个眼色。
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梁悠悠随之一惊,连忙起身向窗外望了望,可不见一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偏房除了主人偶尔会过来,其余时间都是大姐喊吃饭或者有什么重要事过来找咱们。”
“可大姐方才明明闷闷不乐进了屋子,又会是谁在敲门?”
康小柔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随即嘟囔着:“我觉得应该是主人,我这就去开门。”
话音刚落康小柔就来到了房门前,推开门一瞧,原来是白语柔。
有些失落的康小柔瞥了一眼。
“语柔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梁悠悠听见是白语柔,也走了过来。
白语柔先是瞅了瞅她们俩,随后主动进了屋子把门关了上。
“我刚才已经听到你们俩的谈话了,所以想进来与你们聊聊。”
康小柔不由心头一紧,神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对于妇道人家,在背后嚼人舌根子本就不对,况且谈论的还是主人与正房的事,如今却被这个白语柔偷听了去。
“语柔姐姐,你怎么这么爱听别人墙角啊?”
“你到底想与我们聊些什么?”
白语柔瞄了一眼,随即走到康小柔的面前轻声说道:“小柔姑娘,我想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康小柔愣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
见白语柔一脸阴沉,不由疑惑的问道:“语柔姐姐什么意思?”
“我和悠悠姐姐一直在家中,也没发生什么啊?”
“主人回来后也没找过我们,有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白语柔接连问出怪异的问题,把康小柔弄的一头雾水,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梁悠悠,更是一脸的困惑。
“语柔姐姐,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般绕弯弯。”
白语柔低头想了片刻,随即坐在床沿叹了声。
“原本以为你们俩已经知道此事了,所以想过来安慰安慰,可没想到走到门口却听见你们俩谈话的内容竟是因为搬家之事,所以我就想进来与你们聊聊。”
“看来主人没跟你们说,还是担心你们接受不了。”
“罢了,那我也不提了,至于搬家之事,你们也不必担心,那只是时间问题…”
白语柔说了一大堆,康小柔与梁悠悠听了之后更是云里雾里。
“语柔姐姐,主人到底都说了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什么安慰?什么接受不了,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啊?”
康小柔越听越着急,走到白语柔的面前,眉头紧锁。
而在一边的梁悠悠看见此情此景,其实心里也很好奇,可白语柔这个人平日里就很少与人说话,这次反倒主动过来,其中肯定有蹊跷。
于是把康小柔拉到了身边,轻声附耳说道:“主人不想说的事情,肯定有主人的道理,这个白语柔突然过来与咱们说这些,肯定不怀好意。”
“小柔,咱还是别听了!”
梁悠悠的话不无道理,康小柔听后略微点了点头,随即对白语柔撇嘴说道:“语柔姐姐,既然主人不想说,那我们…”
没等康小柔说完话,白语柔突然站了起来,并冷冷道:“小柔,你爹的兵权恐怕已经被主人想办法弄没了,而帮主人完成这一目的的正是皖城的梁太守!”
白语柔此话一出,瞬间让梁悠悠心头一颤,急忙看向康小柔,原本以为康小柔会十分惊愕或十分惊慌,可眼下的康小柔却很镇定,还有一点小兴奋。
“我爹的兵权没了?那岂不是好事?”
康小柔的回应,让梁悠悠意想不到,更是让白语柔尴尬无比。
“好事?”
“小柔妹妹,你爹在皖城,手里足足有数万虎贲卒,如今这些虎贲卒离开了皖城去了永乐城,难道你就真的放心?”
“你爹没了兵权,凤主一旦对他…”
白语柔焦急的心情甚至比康小柔还要激动。
没等她把话说完,康小柔却哼笑了句:“语柔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
“我爹可是当今凤主的老师,在凤主没有成为皇帝时,她所有的知识都是我爹传授的,所以在她成为大兴皇帝时,就赐给了我爹一块儿免死金牌。”
“而且这块免死金牌可以用一辈子!”
“一辈子?”
白语柔不由惊讶的问道。
“没错,只要凤主一直在,那我爹的免死金牌就会一直有用!”
康小柔一边说着话,一边自豪的仰起头,嘴角略微扬起。
“但你爹可是异姓王,如今没了兵权,他…”
“不要紧的,之前我就劝过我爹,让他把烽火台的那几万士卒调回永乐城,可我爹却一直不肯。”
“他还说过,那几万士卒是他从永乐城带过去的,他知道这些虎贲卒一直念家心切,可作为一个异姓王,又怎能没有兵权在手。”
“倘若有一天,他手中的兵权不在了,那夺走他兵权之人便是下一代异姓王,只要不是凤主强逼他调回虎贲卒,只要不是女子,不管是平民百姓或是官宦之人,但凡能让他手中的几万虎贲卒调回永乐城,那这个人便是他的接班人!”
“啥!”
“这…”
白语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原本她是想把此事告诉她,让她与方去病之间产生隔阂,这样一来就会借此向方去病施压,让他尽快把娘的事情解决掉。
可没曾想会是这样一个局面,不由让她大失所望。
见目光黯淡的白语柔低头不语,梁悠悠扬了扬双眉,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嘀咕着:“语柔姐姐,你娘的事情我多少听说过一些,毕竟日日生活在一起。”
“可我听大姐说过,主人已经答应了你想办法让你和你娘见上一面,你又为何如此心急呢?”
白语柔听后,目光霎时变的十分犀利,煞白的脸颊看不到一丝血色。
“你懂什么!我娘之所以会被刑部带走,一半是因为我,而另一半就是因为方去病!”
“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的身份,我之前的夫君又怎能…“
白语柔欲言又止,随即低头想了片刻。
“大兴有明文规定,杀人者要以车裂之行待之,但死刑犯一般都是秋后问斩,我娘现在应该还活着,你说我急不急!”
“现如今已经到了秋天,行刑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可方去病对我娘的事却一直不冷不热,我如果不加点火,恐怕他早就忘了!”
梁悠悠听后,竟有那么一刹那十分认同她所说的话,可转身即逝,对于白语柔的做法,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于是继续附耳问道:“主人答应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你就不能相信他?”
“况且就算主人是在敷衍你,如果你娘真的死了,他又如何面对你,难道主人就没想过吗?”
“主人又不是傻子,按我说,你就再等等…”
白语柔听后瞪了她一眼,随即推门愤然离开。
见白语柔走后,康小柔纳闷的问道:“你们俩刚才在嘀咕些什么?虽然听到了一些,但还是没听明白,她为何会突然的生气离开呢?”
梁悠悠见康小柔那天真的模样,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爹的兵权当真无事?”
“还有你说的异姓王接班人,也都是真的?”
康小柔见她这么问,皱了皱眉嘟嘴想了片刻。
“悠悠姐姐,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而且关于异姓王接班人的事,爹不止一次这么说过。”
梁悠悠听后,相继点了点头,旋即对康小柔轻声说道:“那你爹的兵权如今是被主人说退的,那主人岂不是……”
康小柔连忙咧嘴点着头:“是的,悠悠姐姐想的没错,如果真的如语柔姐姐所说,那异姓王的接班人,非主人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