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伯听到身后有声音,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向身后一瞅,倒吸一口凉气。
而他身后的人正是惠涟漪。
睡眼惺忪的惠涟漪见宋板桥在摔打他爹的名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冯伯刚想开口说话,惠涟漪急忙走了过去,想阻止宋板桥的行为,却没想到宋板桥见到他娘反倒起了劲,摔打的更加频繁。
“你住手!那是你爹的心肝宝贝,你摔打它就不怕你爹回来扒了你的皮!”
冯伯见状,也顺势向前几步装模作样的与宋板桥争执了一番,紧接着眼珠提溜一转,故意跌倒趴在了地上。
惠涟漪一惊,双肩不由上挑一脸惊愕。
“你!”
宋板桥低头瞅了瞅,眯起双眼冷笑道:“冯伯,对不住了,今日如果我不把这些酒坛打碎,咱们宋家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说罢,一个急转身,用尽力气将他左边的酒架拽翻在地,酒架上面的酒坛也纷纷落地成了碎片。
惠涟漪哪里见过他儿子这副面孔,傻傻的愣在那里,同时泪水也被急了出来。
宋板桥回眸看见娘在落泪哭泣,眉毛略微动了动,紧忙来到她身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事先想好的瞎话跟她讲了一遍。
从小就溺爱儿子的惠涟漪听了这些后,双眼顿时充红,眼珠上的血丝清晰可见。
全身颤抖不止的依靠在右边的酒架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冯伯,你知道此事?”
冯伯听后,想了片刻急忙摆手。
“夫人!这我哪知道?大半夜的少爷就来逼问我酒窖的钥匙,我也是没办法就带他过来了,可谁知少爷他推开门就开始摔打起来,我根本拦不住啊!”
冯伯一边说着话,一边无奈的摇着头,若不是亲眼所见,宋板桥都无法相信,这个冯伯竟然这么会演戏。
惠涟漪听后,目光黯淡,摸着她儿子的手叹了声。
“此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继续砸下去了,如果再砸下去,恐怕就算你有天大的理由,你爹也不会放过你!”
“眼看就要天亮了,你爹估计也快回来了,此事我会跟你爹详谈的。”
“你放心,悠悠姑娘的事我和你爹定会为你出头!”
“他方去病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凭什么让你砸碎你爹的名酒,我看他是活腻了!”
宋板桥见他娘如此气愤,心中不由得意了起来,看着地上坐着的冯伯打了个眼色,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而此时在皖城内,方去病已经和梁玉生来到了城外。
皖城虽是一座小城,与永乐城极为相似,但城门却始终没怎么翻修。
梁玉生曾多次上报给凤主,让朝廷下放一下钱,把这城门修一修,数十年的风侵雨蚀,这皖城的城门早已破败不堪,若是有外族攻城,恐怕连半刻都抵挡不住。
可凤主却迟迟不答应,说是这皖城的城门是先皇也就是她爹亲自设计的,也正是如此,皖城内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方去病摸了摸这三人高的城门,心中暗想,这城门摸上去虽十分厚重,可稍微一用力就能捏出木屑,如果再不修,遇到外族侵犯,恐怕没等攻城,就会先行倒塌,没想到这个凤主竟如此迷信。
我曾经看过大兴版图,之所以皖城始终没有被外族侵犯,不为别的,正是因为皖城的地理位置。
背靠永乐城,大兴之国都,攻打这里,永乐城必定派兵协助,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
再加上康兴成手中的那几万士卒,就算要攻城,也断然不会攻打这里。
懂点兵家常识都会知晓。
“太守大人!您怎么来了?”
“如今城防安全可靠,并没有什么闪失。”
此时一名城防士卒走了过来,见梁玉生突然来此,不由心生恐惧。
以为是突击检查,想急忙做出解释。
梁玉生见状,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
“皖城是永乐城的前站,就算数十年未遭侵犯,也要时刻警惕,你们城防士卒是我皖城内最杰出的兵,万不能掉以轻心!”
“那康王爷的几万士卒在哪?为何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城防士卒听后不停地点着头,随即紧忙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回太守大人的话,康王爷的几万士卒在城门外的烽火台周围驻扎,并不在我们这,太守大人若是想过去瞧瞧,在下这就带您过去!”
方去病听见那几万士卒在烽火台,不由心中一沉。
康兴成虽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异姓王,但心中所念处处为大兴着想。
烽火台身为城池的双眼,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有他的几万士卒看守,那外族看见后更加不敢随意冒进。
可我答应司徒燕的事,却是要把这些士卒调回永乐城,我是不是做错了?
梁玉生见方去病突然哀愁起来,先是让城防士卒先行退下,随即低声问道:“去病,你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对于那几万士卒有了新的看法?”
方去病不由扬了扬双眉,心底沉了一口气。
就算百般不愿,也要救雪梅啊,自己又不是什么朝廷官员,这等国家大事和自己根本扯不上关系,索性就先别管了吧。
想过之后,方去病拱手笑了笑。
“太守大人说笑了,对这几万士卒,我能有什么看法,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尽快摆脱司徒燕的纠缠,让我的夫人可以快点回来罢了!”
话音刚落,他与梁玉生的身后猛地响起一片嘈杂声。
只见一群女子向他们二人跑了过来,带头的身穿新蚕丝所制作的衣裳,挽着袖子双手端着木盆,看样子应该是刚洗过衣服。
身后的其他女子大部分也是一样。
方去病先是一怔,旋即向后退了半步。
梁玉生则眉头倒立,向前走了一步,刚要问询是何事,就看见数名城防士卒站在了他的身前,并拔出刀枪怒声吼道:“来者何人?”
“竟敢公然携众挑衅太守大人!”
“若是再敢向前半步,杀无赦!”
此话过后,那些女子不禁吓了一跳,纷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梁玉生眉头紧锁,宛如一条麻绳。
“你们到底所为何事?”
这时,那带头女子挺胸昂头非常严肃的说道:“太守大人,我是康王爷手下士卒的贱内,我们今日本想去太守府找您的,可到了太守府,才知道您在这,于是就找了过来!”
“我们不为别的,就想问问太守大人,那洗衣液还有没有,我们还想存点…”
“对,我们想存点!”
“我们的夫君在城门外的烽火台看守,日夜不着家,每个月就只能回来一次,每次都会带回一堆换洗的衣物,作为他们的妻子,给他们洗衣服这无可厚非,我们也没什么埋怨的。”
“夏天还好说,可冬天实在是伸不出手,每年就只是因为洗衣服,就已经把我们的手洗成了冻疮,还怎么做饭?”
“还怎么伺候我们的孩子?”
“可前些日洗衣液的出现,帮了我们大忙,所以今日想过来问问,洗衣液还有没有了,我们想存留一些…”
方去病听了她们的话后,心头一沉,走到梁玉生的身边打了个眼色。
“洗衣液?当然有,不过上次是免费发放,这次可就不一样了!”
梁玉生本不想对这些百姓提钱,可他已经答应了方去病,更重要的是他女儿如今嫁给了方去病,想让他女儿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只能如此。
“我就说嘛?这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洗衣液还有,钱不是问题!”
那带头的女子率先从怀中掏出了银票。
梁玉生见状,叹了声,并对身边的方去病轻声说道:“去病,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让我在百姓面前哄抬物价,我做不到,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去病点了点头,他知道梁玉生作为一城之主,这种事肯定做不来,于是深呼一口气,对着这些女子大声喊了句。
“我叫方去病!”
“这洗衣液就是我发明出来的!”
“上次免费发放,是想看看这洗衣液的功效到底如何,如今看来还是蛮不错的!”
“所以这次你们若是再想要,这价钱必不可少!”
话音一落,方去病立即伸出五根手指,并继续说道:“洗衣液的成本很高,产出量更是极为稀少。”
“底价五百两!”
“数量有限,出价者高的优先获得!”
随后顿了顿声,退到了城防士卒的身后。
“五百两?”
此价一出,引起这群女子一片唏嘘,作为康兴成那几万士卒的老婆,五百两根本不在乎,不到眨眼的功夫,就把价钱抬到了千余两!
可人群众还有一些平民百姓,五百两已经是她们的极限,千余两她们根本出不起。
于是在人群中瞬间划分成了两股势力。
一边是那几万士卒的老婆们,一边则是城中普通百姓的妻子。
“你们真是可耻!洗衣液本就五百两,愣是让你们把价格抬了上去,你们以为康兴成的士卒就很了不起吗!”
“就是,康兴成虽说是异姓王,但这里是皖城,有什么可豪横的!”
“豪横?”
“就豪横了,你们又能如何?”
“我们的夫君常年驻扎在烽火台周边,距离皖城这么近都未曾经常回来过,为的是什么?不还是因为要保护这个皖城!”
“没有我们夫君,你们谈何幸福!”
“你们根本不配拥有洗衣液,少在这儿碍事…”
…
不到片刻功夫,场面已经炸开了锅。
梁玉生见到此情此景很是无奈。
可方去病却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心中暗想,你们吵的越凶,康兴成的那几万士卒越是待不住,看来大事将成,就差临门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