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冯芜回拨,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足以想象来电人的焦急。
接通后,冯芜屏息,一声都不敢吭。
而傅司九居然也沉默着,像是因为电话的忽然接通愣神。
寂寂数秒,傅司九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地址。”
“”冯芜心脏提到半空,怯怯的,“你会骂我吗?”
话一落,她仿佛听见了傅司九的磨牙声。
冯芜抿抿唇肉,声音不经意间弱了,轻轻把地址告诉他。
傅司九努力平复呼吸,尽量用不会吓到她的语调:“一步都不要动,我马上到。”
“”冯芜神经紧绷了整天,傻乎乎的反问,“我在马路上啊。”
让她一步都不要动?
她被创飞了怎么办?
傅司九:“”
怕她干出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傅司九没挂电话,始终保持在通话状态,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
冯芜坐在迷你型行李箱上,可怜巴巴的像只流浪猫,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傅司九唇线僵直,大跨步过去,还没蹲稳,手臂就压着她肩,将人摁进怀里。
他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失而复得的庆幸,确定她是安全的,滔天|怒火紧随其后,快把他那颗强壮的心脏烧灼。
冯芜脸蛋挤在他衬衫上,布料丝滑舒适,她小心蹭了蹭。
“几点到的?”傅司九推开她两分,深邃的眸子情绪不明。
冯芜小声:“三点。”
傅司九:“现在几点?”
冯芜老实道:“七点半。”
“所以,”傅司九皮笑肉不笑,“这四个半小时的时间,是不够给我打电话?”
“”
傅司九冷不防提高一点音调:“说话!”
他严厉得很,冯芜遭不住,眼泪差点积满眼眶,她扶着箱子起身,一字一顿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自己来玩两天不行吗!”
“”傅司九一颗心都被涩意泡苦了,他嗓音紧着,“那你去玩,我不拦你。”
冯芜鸦羽似的睫簌了簌,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会厚着脸皮留下。
行李箱滚轮在地面磨擦出声响,她走得毫不留情。
傅司九呼吸停滞:“冯芜!”
女孩子脚步未停。
傅司九哑声:“冯小草!”
女孩子连片刻犹豫都没有,走得决绝。
傅司九瞳孔猛缩,大步上前,他个高腿长,两步就追上了,手扣住她行李箱拉手,气到眼睛发红:“你把我女朋友弄丢了,你拿什么赔我?”
冯芜面无表情,望着远处海港的夜景。
“就跟我脾气大,”傅司九硬着声,“我女朋友要跟别人结婚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
“”
“请柬做的挺好,”傅司九明显压着火,“很精致,很用心,都发到我这儿来了!”
冯芜抬头,清晰道:“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就是倒数第二。”
说着,她掰开他手,按样凶了回去:“是不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了你的好事”
傅司九气极反笑:“好事?刚才往我怀里钻,没闻见药水味?”
“”冯芜怔了下,“你生病了?”
“还没死,”傅司九摁摁鼻骨,“你继续,看我今天能不能断你手里。”
“”
生病了不早说。
冯芜默了默,火气敛了稍许,硬憋了句:“生病了还不温柔点,骂人是解药吗?”
“”傅司九气到失笑,指腹在她脸蛋掐了把,“回家!”
提到“回家”,冯芜骤然蔫儿了,她试探着问:“哪个家?”
“傅家,”傅司九挑眉,看好戏的样子,“我还有别的家?”
“”
不要吧。
她来得突然。
没有见傅家人的准备。
而且,她是偷跑出来的,珠城的婚事都没解决利索,这边就去见了傅家的人。
不大好。
冯芜悄悄抓住行李箱:“其实我真是来玩的,感觉也没什么好玩的,我想回了。”
傅司九冷眼睇她,看她还能扯出什么谎来。
“”冗长的安静,冯芜咬咬唇,诚实坦白,“不要去你家。”
傅司九慢慢敛了视线,抬眸望向海面,漆黑漆黑的瞳仁落入几点暗光:“哦,我家。”
他语带深意,意味不明。
冯芜累极了,不想猜,见到他的喜悦缓缓浮进血脉,连跟他正生着气都忽略掉了。
她亲昵地抓住他手指,轻晃:“我好想你。”
“”傅司九垂眸,轻而易举将漾出的笑给咽了回去,他依然冷脸,“没看出来。”
到港区四五个小时,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若不是卢行添几人把婚礼请柬发过来询问,傅司九打死都想不到珠城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手机一直关机,傅司九急的直接拔了点滴,没头苍蝇似的乱找,珠城那边也被他命令的一团乱,最后得知李择言把她送来了港区,才算有了联系方式。
冯芜坏脾气来得快,走得也急,转瞬喜笑颜开,理直气壮把行李箱扔给他:“我住哪儿呀?”
傅司九想骂人:“你本来打算住哪儿的?”
“酒店呀,”冯芜说,“幸好你上次给了我一张卡,不然我要流落街头了。”
傅司九头又疼了:“所以,你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第一时间通知我?”
“”冯芜抿住唇肉,讪讪的,挤出谄媚的笑,试图让他忘记这事,“住哪呀?”
傅司九瞪她两眼:“回家!”
不等她磨蹭反对,傅司九一字一顿,吐了几个补充性的字:“我自己的私宅。”
不是傅家。
免得她抗拒。
路边一辆限量版珠光蓝布加迪还没熄火,有他带路,冯芜心无旁骛,只需要专心欣赏风景,再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好奇宝宝一般指着海港上的轮渡问那一艘是不是大名鼎鼎的天星小轮。
惊吓了半晌,傅司九感觉自己病情加重,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而某个没良心的女孩子像是忽然想起他的病情,扮作关心的样子,体贴问:“你得了什么病?”
“”傅司九气笑了,“你怎么不等我痊愈再问?”
“还有力气骂人,”冯芜吭吭哧哧,憋了几个字,“应该,没,大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