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这个东西,要天时地利人和,氛围到了才能有感而发、脱口而出,一旦过了,冯芜就再讲不出口。
她拎着两个新钥匙扣,岿然不动,任凭傅司九又哄又发脾气。
傅司九的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除了那五个装好照片的相框,剩下的多是果蔬酸奶,少部分日用品,其中还塞了两只给冯芜的布偶娃娃。
他觉得自己命苦。
都这么劳心劳力了,就想听她说一句又怎么了。
“我不嫌肉麻,”电梯到了,傅司九亦步亦趋跟着,“说呗说呗。”
冯芜哭笑不得,耳朵快被他磨起茧了。
傅司九悔的肠子都青了,这嘴怎么这么贱呐,无时无刻的去招惹她,生生让她到嘴的告白给咽了回去。
他都不敢想,她会跟自己说什么情话,他听到得爽成什么样。
冯芜拿钥匙开门,随意看了他一眼:“你回你自己家,我家冰箱小,放你家。”
“”
听听。
听听!
肉麻的话讲不出来。
这冷冰冰的“你家”、“我家”讲的是多么顺畅!
“冯小草,”傅司九降低几个调,咬重了某个字的音,“你不去‘我’家试试衣服吗,有你喜欢的内衣呢。”
“”冯芜有点炸毛,“那是吊带!!”
傅司九明显比她平静:“跟内衣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冯芜恼道,“你买吊带送我,我会夸你贴心,你买内衣送我,我会骂你流氓!”
“”
沉默片刻。
傅司九若有所思:“你这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开明,还是保守了。”
能接受跟内衣差不多的吊带。
不能接受内衣。
冯芜头疼:“你见过女人内衣没?”
那跟吊带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好吗。
“”傅司九半边眉挑高,“我可是有原则的人。”
冯芜:“”
拱吧他!
“但你非要我看,”傅司九清清嗓子,“你知道的,我一向拒绝不了我女朋友的要求”
不等他说完,冯芜穿着运动鞋的脚毫不客气踢了上去:“你真是个泡满油的土老帽!!”
两人闹的不可开交,冯芜臊的脸红,傅司九厚着脸皮赔笑,还得揉被踢痛的迎面骨。
就在这时,一道电话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冯芜累的喘息,把门打开后,砰的下从内关掉。
将傅司九拦在了外面。
“”傅司九笑了出声,把口袋里的手机摸出来,接通,“说。”
电话是卢行添打来的,他听着这边含笑的男声,不由得皱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逗我家阿芜玩呢,”傅司九单手拎两个购物袋,慢条斯理去了隔壁,“直说。”
卢行添:“我真是恶心透你了!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进了家,傅司九也不关门,方便某人随时进出。
他拎着购物袋去厨房,先将酸奶这类东西一一放进冰箱,抽空应了一句:“别客气。”
“”卢行添懵逼,“我说什么了你就叫我别客气,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傅司九:“你不是在夸我?”
“”卢行添更懵了,“你妈,先不说我没夸你,就算我夸你,你也该回个谢谢,而不是‘别客气’,好、吧?”
“这样的啊,”傅司九把冰箱门关上,浑不在意,“那谢谢你,教我礼貌的,我的朋友。”
“”
啊!!!!
的!!!
真|他|妈想跟他拼了!!!
卢行添咬紧牙:“你今天没来公司,财务那儿收到一张支票,是许星池吩咐人送来的。”
听到这,傅司九鼻息拖出长长的轻哼,像是不在意,也像是玩味:“帮我家阿芜付的车款。”
“要不要,”卢行添问,“不要我叫人送回去。”
傅司九半躺进沙发,削薄的食指在下巴摩挲,思忖了会,笑:“我被他算计几回了?”
“我怎么知道,”卢行添不耐烦,“你这不是心甘情愿被算计吗?”
傅司九淡淡道:“那可不成。”
他只是心有顾忌。
对方是许星池。
许星池后面又拖着冯芜。
就昨天的情形来看,许星池是真狠,对冯芜是真下得去手。
这种状态,傅司九没办法,他心头肉,他自己疼。
他要么不动,任由许星池挑拨他跟冯芜的关系,要么,得一次把许星池摁死。
“我这”傅司九抿抿唇角,“伤着许星池,阿芜不会跟我急吧?”
卢行添叹气:“束手束脚的就别干了,那什么,野火烧不尽,对吧?”
是这个理。
可一动不动被人家欺负,傅司九受不了这气。
冗长的安静。
傅司九抬眸,古井无波地望向窗外,低不可闻道:“算了,一想到阿芜是我的,我能原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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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这个通话,傅司九半歪在沙发里,一条腿搭在扶手,另条踩在地面,浑身呈现着松散舒适的姿态。
客厅静谧,傅司九出神地想着事情,一道欢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唇角不知觉地扬笑痕,抬眼往门口瞧。
女孩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栗色自然卷的软发盖住她半边脸,有些心虚似的,嗫嚅出:“不小心把卧室门反锁了,打不开。”
傅司九眸底的笑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他身子没动,拍拍手,懒着调:“过来,待会给你开。”
冯芜别扭得很,自从他搬过来,她三不五时就会出些状况,不是随手反锁卧室门,就是经过客厅时膝盖磕到桌角,再或者,一个转身把玻璃水壶打碎。
搞得像是她故意的。
这狗男人原本就自恋的要命,她老出这种状况,他一定认为她在借机接近他。
“我是不小心,”冯芜倔强的强调,“以前也发生过,我就换了一次锁,然后这新锁我也不大会用”
傅司九反常的好脾气:“嗯。”
冯芜慢吞吞挪到沙发边,此时傅司九躺着,她站着,明明该是她占上风的姿态,不知为何,一对上他含笑的眼,总觉得矮了一截。
两人互视片刻。
傅司九忽然无声勾唇,手在胸膛上拍了拍,示意她自己偎进来。
冯芜抿抿唇,腰身矮下,臀压住沙发边沿一点,尽量保持淑女的坐姿。
下一秒,她手和腰同时传来压力,这力道迫使她前倾,不经抵挡,惯性始然,直接落进傅司九怀中。
“你解释什么,”男人轻笑着,嗓音在明亮的客厅内磁沉到诱人,“就算故意的,又怎样,你忘了——”
他密长的睫掀高,露出眼底满满的宠溺:“我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