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球,他分明可以赢的。
冯芜噼里啪啦打字:【我跟择言哥一起去送茵茵,择言哥说带我去打网球,我记得你有一套网球馆的运动服,我便想着也去买一套女装,以后陪你一块去打,我并不知道你们在那里。】
她愤懑的厉害,一腔子燥气无法纾解。
冯芜:【你认为我是被星池哥喊去的!】
冯芜:【你明知道我去了会很尴尬,你都没有想过通知我一声!】
冯芜:【你在试探我!】
冯芜:【你们这两个可恶的老东西!!】
她打字速度极快,林素坐在对面,又惊又疑地盯着她。
下一秒,冯芜手机响了,是来电的提示音。
冯芜没接,给摁断了。
傅司九难得失了冷静,想冲到冯家抢人,又怕处在气头上的女孩子掉眼泪给他看。
他不是想试探她。
他只是没有自信。
事关许星池,他没有自信冯芜会听他的。
电话她不愿接,傅司九没办法,她说什么、骂什么,他都受着,他该受的,让她跑过去遭了那么一场。
然而骂完那些,再没信息进来。
傅司九坐立不安,敲了几条过去。
【骂完了?骂的这么留情?】
【小祖宗,天黑了,该回家了吧,我去接你?】
等了会。
傅司九把换下的衬衫从洗衣机里捞出来,对着胸口那块拍照,又发了过去:【你看,多少眼泪,衣服都给我哭透明了。】
又过了会。
傅司九坐不住,拎上车钥匙去了体育馆,在网球馆的商超里仔仔细细打量,选了两套女生运动服,献宝一样地拍照:【喜欢吗,给你买两套。】
这些信息石沉大海。
-
冯家客厅内,冯芜和林素坐在一边,许星池和李择言坐在一边。
四人沉默。
李择言咳了咳:“到哪一步了?”
冯芜面无表情:“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宝宝。”
“”
“那就生下来,”许星池淡然无波,“我会养。”
话落,冯芜抓起面前的蜜柑,毫不留情地砸过去。
许星池不避不让,任由蜜柑砸到胸前,又垂落下去。
李择言哭笑不得:“不是不让你谈,咱换个人选行吗?”
“不行,”冯芜说,“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
许星池嗓音越发阴冷:“你打算让他给我端茶倒水?”
冯芜拽起最后的果盘,咚地砸了过去。
许星池的方向满地狼藉,桌上可以扔的、砸的已经没了,全被利用了个干净。
林素战战兢兢,一个字都不敢吭。
恰好阿姨端着刚切好的果盘上来,冯芜抽走瓷盘里的水果刀,啪的下扔到许星池面前,果断道:“来捅死我,我给许妈偿命!”
许星池蹭地起身,胸口深深浅浅起伏,显然被她气到了。
许妈的死,是所有人的忌讳,冯芜大约是疯了,头一次把这事摊到众人眼皮子底下,怕出大事,李择言挡在两人中间,不知该劝谁好。
“跟他分了。”许星池坚持。
冯芜寸步不让:“不。”
许星池向来冷静自持,此刻被气的怒火外泄,整个人都是绷住的。
闹的一触即发时,冯厚海回来了。
客厅狼藉,他震惊了半晌,林素边觑着某个女孩子,边小心把事情说了。
姜到底是老得辣,冯厚海沉声命令阿姨把客厅收了,叫人把利器都拿走,桌面上什么都不要留。
做完这些,他坐在上首,掌控着场面:“换个人选,傅家的人不适合你。”
冯芜不吱声。
“阿芜,”李择言劝道,“你想想茵茵那时候,闹得比你还严重,家人能害她吗?”
冯芜抬睫,平静道:“茵茵的家人不会害她,我的家人,未必。”
“”
“远的不说,”冯厚海没发怒,“就说傅家老爷子,明面上的太太有三位,私底下爆出来的不知道多少,傅司九长在这种家庭,耳濡目染,你确定他能长情?”
“我要确定什么?”冯芜笑,“男人还有长情的?您长情吗?许伯父长情吗?”
许坤后来虽然没再娶妻,女伴却一个接一个的换。
冯芜:“既然没一个好东西,我为什么不选个好看又有钱的?”
被骂到脸上,冯厚海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冯芜!!”
许星池皱眉:“伯父,您好好说,别凶她。”
“”李择言憋的难受,“阿芜,冷静点。”
这种逮谁咬谁的冯芜,他真是许久没见过了。
若非被逼到极点,怕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骂的这么直白。
“他不行!”冯厚海喘着气,“你换谁都行,就傅家的,不行!!”
冯芜点头:“行,择言哥,就你吧。”
李择言:“”
“择言哥,我打小就喜欢你,”冯芜认真道,“你不娶我,你就是王八蛋!”
李择言:“”
呜呜呜。
饶了他吧姑奶奶。
许星池唇角抿成直线。
“冯芜,你别给我胡闹!”冯厚海重重拍了下桌子,吼道,“我是你亲爸!这在场的哪个人跟你不亲?你为了个男人,连这些家人都不要了!”
“您跟我吼什么?”冯芜一句停顿都没有,“家人,你给我娶后妈的时候问我意见了吗?你偷偷领证是怕我反对,还是早就暗度陈仓了?你尊重过我这个家人吗?”
冯厚海恼羞成怒,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闷响。
意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冯芜轻喘着,慢慢抬头。
许星池不知何时挡在她与冯厚海中间,那一巴掌正好打中了他的后背。
冯厚海下了死劲,许星池一米八几的个,硬生生踉跄了下。
可他仿佛完全没有痛觉,垂眼,安静无声地望她,他眼神那么熟悉,跟小时候护她一样温柔。
“阿芜,”许星池声线磋磨似的痛,“我知道你是故意惹大家发火把火都发了,就别闹了,好吗?”
林素焦急地唤阿姨拿药,客厅一阵慌乱。
许星池充耳不闻,耐心地等待。
“阿芜,”他声音很轻,“你可以朝我发火,发完了,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冯芜鼻尖一点点洇上红渍:“你要我原谅什么?”
许星池不敢讲出口。
沉疴痼疾,积重难返,多说一个字都是罪孽。
那么好的日子啊。
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