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狭小,被三个高大的男人挤占,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李择言满眼震惊,呆滞地望着他们互牵的手,浑身透着拒绝。
冯芜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快要被傅司九捏断了,她吸吸鼻子,声音在阒静的通道里微带颤栗:“择言哥,星池哥,这是我男朋友”
“阿芜,”许星池平淡道,“院里的合欢开了,咱们回家吧。”
“”
冯家院里的合欢树,是冯芜出生那年,许妈从老家挖来,赠送给苏怡木这位好友的。
当时苏怡木尚在月子里,许妈带着许星池把树种在了冯家院子的拐角,说等树长大开花了,小冯芜也会跟着长大。
那棵合欢意义非比寻常。
可许星池此刻提起,分明是带了别的用意。
例如,许妈。
例如,两位妈妈的心愿。
冯芜眼睛一红,想进进不了,退又无路退,脆弱的一阵轻风就能击碎她。
“阿芜,”许星池说,“小九爷贵不可言,怎么能替人端茶倒水。”
傅司九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汹涌的波滔山雨欲来:“许星池,你想逼死她?”
许星池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为冯芜传递了两条消息。
她与傅司九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傅司九为了她,卑躬屈膝进尘埃里。
冯芜怔怔地抬头:“什么?”
“没什么,”傅司九咽了咽喉咙,把她拽进怀里,手掌摩挲她软发,“说着玩呢。”
可冯芜不傻,她只是不敢相信,最初的懵然过后,思维将所有凌乱的线头一一理清,真相跃然纸上。
“傅司九!!”她红着眼推开他,眼眶浅的兜不住,“谁让你这样的!你有没有问过我!”
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傅司九主动软下膝盖,不能接受傅司九像她一样卑微又没有自尊的活着。
他要高高地站着。
他本该高高的站着,接受众人的恭维,而不是被她拖进泥埃。
傅司九慌手慌脚,想抱她,又想帮她擦眼泪,一时不知该先做哪件事才好。
他躬下腰,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脸,忘我地亲她唇,哑声哄道:“没有啊,哪有的事,开个玩笑呢,不哭了。”
女孩子嗓子深处控制不住的抽噎,眼泪落满两腮。
许星池身体僵成一座山,握成拳的手指骨发白,眼中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冷眼旁观,李择言受不住了:“星池,差不多得了。”
许星池肃声:“冯芜,回家。”
他语调严厉,像是冯芜不回,他有的是法子逼她回。
傅司九眼底升腾起红,嗜杀与狠绝齐齐翻涌。
他仿佛看见一条被拉到极致的皮筋,它绷到快要断了,而冯芜被绑在中央,随时会被两面夹击。
傅司九摁着火,大掌轻松捧住她脸,温情中不知觉的喑哑:“不哭了,阿芜好乖,九哥带你走。”
让许星池去死吧。
冯芜抽泣两声,鼻尖红通通的,可怜到惹人心疼。
她推开傅司九手,瓮声瓮气:“我回冯家。”
“”傅司九唇线僵直,“什么意思?”
不等他兴师问罪,冯芜湿漉漉的眼睫抬高:“你给我回去反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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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冯家途中,冯芜一个字都没吭,李择言抓耳挠腮着急:“你怎么就跟他在一块了呢,这群人多会玩啊”
“择言哥,”冯芜终于开口,冷冰冰的,“你再说他一句坏话,咱俩绝交!”
“”
许星池也不说话,浑身像结了层冰霜,表情如同石雕般冷酷。
一步错,步步错,蓦然回首,感情已经深到这种地步。
冯家院中的合欢郁葱,粉雾缭绕,物是人非的凄凉让人感慨。
“阿芜,”许星池望着半空飘落的一朵花,“跟他分了。”
冯芜扭脸看着窗外,不理他。
许星池不带半分情绪,黑沉沉的眸子锁住她:“你想要的,星池哥哥都会给你,你玩不过他。”
话刚落,冯芜倾身,迅雷不及掩耳抓起储物格上的抽纸,不假思索砸了过去。
李择言惊呆了。
这发生了什么。
冯芜居然敢打许星池了。
“星池,”李择言紧张兮兮的,“她小孩性子,你可别还手”
可许星池没还手。
不仅没还,眼神还缓了两分,把砸中脑袋的抽纸耐心地放回原位。
车子在冯家院内停下,冯厚海不在,林素迎了出来。
冯芜谁都没理,连招呼都没打,疯子似地跑进玄关,一脚踢开两只鞋,整个人处于癫狂的状态。
林素左右看看,小心翼翼跟了进去。
两个男人暂时没进屋,许星池仰起头,怔怔地盯着满树的合欢,眼中有怀念,有痛悔,有哀伤,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心头流转。
李择言压低声音:“你刚才做的太过分了,那可是傅家的小少爷,他没跟你动真格,那是因为他投鼠忌器,怕处理不好伤到阿芜,你倒好,一直给人家送人头。”
许星池保持着仰头的动作,半晌都没说话。
“择言,”夏风吹过,他莫名难过,“我从没这样怕过。”
他怕了。
他看见了傅司九的认真。
也看见了傅司九有多喜欢冯芜。
他没有办法。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冯芜留住。
卑劣吗,可耻吗,下作吗。
没关系。
等冯芜回到他身边,会像以前一样,他们会像以前一样。
只要她回来。
他会拼尽一切去爱她。
把欠她的,都补偿回来。
李择言搞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对,怎么如今成了这样,关系弄得四分五裂不说,还活的像个仇人。
“咱们是兄弟,你自己也睁眼看看,”李择言又气又难过,“你身边人对阿芜的态度,就是你的态度,人家堂堂小九爷身边的人是怎么对阿芜的,你再看看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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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芜没扎头发,深栗色的微卷长发凌乱,她也懒得理,面无表情地坐进沙发。
手机进了几条信息。
点开后,全是傅司九的。
【宝贝该回了吧?】
【早点回来,给你带蟹黄包,热的。】
【我知道错了,谁给他端茶倒水,他美得。】
冯芜冷眼看了看,在屏幕上敲字:【你为什么要主动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