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遁形的亮光下。
两人距离几近于零,冯芜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呼吸不由得屏住,手脚拘束成风化的雕塑,跟小时候玩过的木头人一般,一动都不敢动。
男人一张脸白到虚化,眼睫浓密,根根可数,鼻翼上的芝麻痣被镀金的光锐化,唇色略淡。
冯芜心跳加速,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她敛息,闷闷道:“我打个比方”
“我不懂呢,”傅司九忽然抬手,轻轻揉捏她红透的耳垂,几不可闻的嗓音,又接近调情,“你教我呗。”
他指腹稍带粗粝,不轻不重地揉搓,冯芜耳肉敏感,触电般迅速扩散到全身。
她脖颈微缩,不知是逃避还是紧张,脸憋的淤红。
傅司九勾唇:“不然这样好了,我跟你告,你来礼貌的,拒绝我?”
“”冯芜方寸大乱,脑袋快埋到他胸前,羞羞怨怨的,“你别欺负人。”
“让你拒绝呢,”傅司九微凉的指腹蹭她脸蛋,“不是觉得我没礼貌?”
冯芜被禁锢在墙壁与他胸膛间,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而且别看他现在神色自如,他本就不喜欢别人管他,再认为自己在掺和他私事,想教他做人,从而引起他的逆反心,想借此挟私报复。
冯芜脸别到一边,尽量摆脱他的威压:“你勉强我,就是在欺负人。”
他告白,她拒绝不了。
她不想拒绝。
他非逼她拒绝,就是在勉强她。
就是在欺负她。
“”
女孩子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连解释都没有,还蛮横的很,轻飘飘给他定了罪名,傅司九却无可救药的软了心,连那点赌气的意思都没了。
情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这种出自潜意识的回答才更撩拨人。
傅司九心情一好,大发慈悲地退开些,拽的不行:“听你的,做个有礼貌的人。”
他一离开,冯芜憋闷的肺腑猛地涌入新鲜空气,她悄悄呼吸,不敢再胡乱招惹他。
傅司九将她方才没洗的小番茄清洗了,又随手扔了几颗冰镇过的荔枝,然后将果盘推到一边,不疾不徐道:“去客厅吃,别吵我。”
冯芜抱着果盘,讷讷问:“你真的会做吗?”
“不然呢,”傅司九好笑,“要不你来?”
冯芜指间捻了颗小番茄,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她好声好气提醒:“你厨房明显没开过火,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我知道天然气怎么开”
她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傅司九眉心跳了跳,晃晃手里闪着寒光的刀:“被你这么一提,我也怀疑了。”
“”冯芜倏地背过身去,不假思索往客厅走,“法治社会,和谐你我他,砍人都是港片里面的,你可别犯法。”
傅司九展开浅浅的笑息,一副拿她没办法只能纵着的调调。
-
傅司九在厨房煮饭时,冯芜坐在客厅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强人所难,她都不会做饭,傅司九这种矜贵的小少爷又怎么可能会。
侧耳听着厨房动静,怕他做不来,一怒之下再把厨房炸了,得不偿失。
然而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任何恐怖场景。
吃了几颗小番茄,冯芜恍恍惚惚,方才只注意到不染尘埃的厨房,都忽略了,他冰箱里怎么会有食材。
他都不做饭的。
怎么会有食材。
还有
冯芜视线朝下,定在她脚上的白色女式软拖上。
这拖鞋是新的,简洁款,没有任何装饰,干净的如同一块抹平的奶油。
上次从卧室仓惶跑到玄关,她全程光脚,没看到有任何多余的拖鞋。
总不会——
全是为她准备的吧?
冯芜压不住唇角的弧度,腹诽如果未来她太过骄矜的话,傅司九要负十成的责任。
都是他纵容出来的。
水果吃多了凉,冯芜极为克制,把果盘放在茶几,冲厨房里的男人喊:“傅司九,我想喝水。”
话音落,男人绕过岛台,从壁橱里拿了只杯子,弯腰接了杯热水,又趿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客厅,伺候祖宗似的:“少喝点,待会饱了,对不起我做的饭。”
他指骨修长有力,手背青筋盘浮,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浓烈性感。
冯芜接过那只昂贵的沐焰杯,甜甜道:“好。”
傅司九居高临下瞥她,手掌忽然在她脑袋上揉了把。
怕她等不及叫饿,傅司九烧了简单的二菜一汤,两道清炒时蔬,一道豌豆尖肉丸汤。
初夏气温黏腻,容易不思饮食,看到清爽落胃的配色,冯芜毫不吝啬夸奖,极为捧场的吃了满满一碗饭。
傅司九不骄不矜,慢条斯理喝汤,看她还能夸出什么花样。
他独居多年,手艺是有一点,虽然嘴巴挑了些,但平时也懒得开火,随便对付下便也过去了。
可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比他还难养的丫头,搞得他都不敢说自己挑剔了。
得把这名号让给她。
用完饭,冯芜主动接过洗碗的工作,傅司九捧着水杯倚在岛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顺便指挥她把墙壁上沾染到的一点点水渍抹掉。
“”冯芜不明显地鼓腮,“你能别在这里监工?”
傅司九很欠:“不能。”
冯芜差点把洗碗布甩他脸上:“你怕我弄脏你家?”
傅司九撩了下眼帘,不愠不火,平淡道:“大门密码2468。”
“”
干嘛?
傅司九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好了,也是你的了。”
“”
她究竟又哪里惹到他了。
这男人脾气古怪的吓人。
冯芜默了默,伸手:“喝完没,一起洗了。”
傅司九不苟言笑,深邃的眼睛盯着她,阴阳怪气:“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
冯芜耐心告罄,手一甩:“那客人该回家了,再见!”
“”傅司九气到脸黑,拽住她衣领拖到面前,“就跟我横!”
冯芜揉揉发酸的腰身,没了跟他置气的心思,含着委屈的轻呜:“不是想跟你横,我不太舒服。”
傅司九愣住,半倚半靠的身体也站直了,拎她衣领的手掌顺势下移,温温热热的握住她后颈。
“哪不舒服?”
冯芜抿抿唇角,小狐狸般狡黠的眼睛觑他,故意作他:“就那个你这里全是凉水,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