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和春桃是被抬进来的,浑身是伤,可见在诏狱里也是受了大罪了。
云黛二话不说,道:“先处理身上的伤。”
二人自是千恩万谢,她们心里清楚,她们能活着出诏狱,都是小姐说情了。
云黛道:“你们无需感谢我,你们也帮了我的忙了。”
春梅磕头道:“奴婢得寸进尺,还有个不情之请。”
云黛道:“说。”
春梅道:“春桃的卖身契还在云家,她要是回去,一定会被杖毙的。”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和立场,背叛主子的奴才都没有好下场。
云黛早就答应将春桃要过来的。
就道:“我让苏嬷嬷走一趟云家,将春桃的卖身契要来,从此之后,她和你一样,都是自由身了。
春梅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子,也送给你了。”
虽然二人帮了自己,但背叛过主子的奴婢,她也不敢用。
春梅和春桃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云黛:“……”
怎么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出来。
苏嬷嬷就是云黛的代表。
云槿洲和云槿成现在不敢得罪云黛,一句话也没多问,就将春桃的卖身契给她了。
宋雅雪和林氏都没处死,皇帝更不会处死云槿洲和云槿成了。
两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整个人都不一样的,精气神儿没有了。
昨天,傅时言来了,带来了宋雅雪的信,他们知道宋雅雪没死,被软禁了起来。
宋雅雪让他们好好经营那几个铺子,收入够他们过日子的。
傅时言将宋雅雪房间的东西都拿走了,说给她送过去。
“二少爷、三少爷,不好了!”有下人跑了进来。
云槿洲有些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
下人一言难尽地道:“太太她……喝恭桶里的东西……呕!”
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云槿洲上去踹了她一脚,“没用的东西!你们怎么照顾太太的!”
两兄弟跑到梧桐院一看,转头也呕吐起来。
林氏满脸满身的屎尿,吃得津津有味,还呵呵傻笑。
云槿洲要吐虚脱了,坐在地上生无可恋。
云槿成吐得脸色苍白,阴郁着脸道:“二哥,我不想在京城待了,我们家现在就是个笑话。”
云槿洲眸中闪现了希望:“那我们去哪儿?”
云槿成道:“回原籍去,那里天高皇帝远的,消息闭塞,不知道咱们在京城发生了什么。
就说大哥失踪,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伤心疯了。”
云槿洲的神色亮了,“好主意!那样,咱们还能过得体面些,”
云槿成为难地道:“这宅子和铺子怎么办?现在那些下人都对咱们不尊重,偷奸耍滑、做手脚。
咱们回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宅子铺子还不都成他们的了?”
云槿洲咬牙道:“都卖了!咱们拿着银子回去,买田地,做乡绅地主!”
云槿成也觉得有理,点头同意,“咱们要不要跟雪儿姐姐商量一下?”
云槿洲冷哼道:“商量什么?都是她把咱们害得这般惨!”
云槿成犹豫了一下,问道:“那要不要跟长平郡主商量一下?这些日子她对咱们还挺好的。”
云槿洲瞪眼道:“她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好名声!别忘了,可是她将咱们害得家破人亡的!”
云槿成没那么偏激,小声道:“那也是母亲和雪儿姐姐有错在先。”
云槿洲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愿意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云槿成也就说说,他什么事都听二哥的。
云槿洲十三岁,云槿成七岁,两人决定要出远门儿,心里十分惶恐忐忑,但也准备了起来。
该卖的卖,该清帐的清账。
他们刚将宅子和铺子挂到牙行,沈从南就得到消息了。
晚上回来,和云黛亲热一个回合后,将此事说了。
云黛往他怀里钻了钻,道:“他们的身份和生活落差太大了,应该是受不了,想回祖籍去了。”
沈从南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云黛短暂的沉默后,道:“随他们去吧。他们除了嘴上帮着宋雅雪,并未对我造成别的伤害。
我会让人用好价钱买下那宅子和铺子,提醒他们雇镖师护送,也算是全了姐弟一场的情分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呼出的气体像羽毛一样扫着他的胸口。
沈从南拍了拍她的背:“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林氏呢?”
云黛道:“都吃屎喝尿了,应该是真疯了。四肢废了,也哑了。
就让她这般活着吧,死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个解脱。”
她眸色深沉,主凶宋雅雪还活得好好儿的,还有从犯傅时言。
宋雅雪被皇帝软禁,倒是如得到了保护一般,动不了她了。
至于傅时言,不急,慢慢来。
沈从南见她走神儿,问道:“在想什么?”
云黛回神,往他怀里拱了拱,道:“在想,有利用价值就是生存的本钱啊。”
沈从南淡淡地道:“那也得看品行和运道,有的人被利用完,是要死的。
放心,宋雅雪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不,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云黛笑了,仰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你对我真好。”
“只能我自己欺负!”沈从南说着,撑起身子,翻身又压了过来……
转眼到了恪王为云黛举行庆祝品茶会的这天。
天气已经入秋,一早一晚有些凉了。
穿夏季的衣裳有些凉,穿秋季的衣裳吧就有些热。
云黛在里面穿上了棉布里衣,比穿丝绸里衣暖和,外面穿上紫色镶黑边儿的郡主礼服。
雍容华贵,美艳逼人。
沈从南从净房出来,“我穿哪件外袍?”
云黛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紫色镶黑边儿的袍子,正好和她的郡主礼服颜色、样式一样。
“这是我为了今天,专门在锦衣阁定做的,一看咱们就是一对儿,如何……”
她的目光在沈从南的身上一顿他今天穿了她为他做的棉布里衣,显得身材更挺拔了。
云黛笑了,还以为他不愿意穿呢。
只是,怎么看着有点儿别扭?
云黛目光上下扫视着沈从南,“我怎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你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