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期间，黎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哪怕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好久了，都没有收回来过，仿佛看入神了一样。
最后还是沈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让他把目光收回来，把头转回来。
“怎么了？”黎诺摸着被沈鸢拍过的肩膀问。
沈鸢环起胳膊，看了看他身后的大门方向，最后才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盯着佟秘书离开的方向一直看，叫你两声，你都没反应。”
“谁说我盯着她看了，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黎诺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反驳着。
沈鸢见他死活不承认刚刚的行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没有就没有吧，不过我告诉你啊阿诺，以后来我这里，可不能对佟秘书阴阳怪气的，现在她是我的秘书，不是你的了，你这样，可不太合适啊。”
反正，她作为佟秘书现在的老板，怎么说，也要维护一下佟秘书。
不能让佟秘书在阿诺这里受欺负。
“得得得。”黎诺撇了撇嘴，手上也摆了摆，“我以后少搭理她行了吧？反正我没觉得我有对她阴阳怪气，你没看到她面对我时，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还没说她故意给我摆脸色看呢，你到反怪起我来了。”
沈鸢嘴角抽了抽，“阿诺，你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啊，佟秘书对你的态度，难道不是跟过去一样吗？严谨刻板，没有变化啊，怎么佟秘书来我这里几个月，你就无法接受佟秘书过去对你的态度了？”
黎诺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佟溪面对他打招呼的样子，的确跟过去对他没啥区别。
自己过去都没觉得佟溪这样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现在，却不喜欢了？
黎诺垂下眼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
片刻后，他拉开椅子坐下，再次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说着心烦。”
沈鸢又白了他一眼。
心烦？
这不是他自己一个劲儿的盯着佟秘书看，后面嫌弃佟秘书的态度，非要纠结的吗？
怎么现在又心烦了？
不过沈鸢一向尊重别人的意思，黎诺不想说这些了，那就不说。
这时，办公室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一个助理模样的女人，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董事长，咖啡来了。”
沈鸢对她笑着点头，“进来吧！”
“是。”
助理应了一声，把手放下，双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然后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到沈鸢和黎诺跟前。
放完后，助理就要转身离开。
黎诺眼神晦暗的叫住她，“等等。”
助理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黎诺，“黎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佟溪呢？”黎诺转着面前的咖啡，语气平淡，说不出来什么心情。
沈鸢坐在对面看着他，没开口，想知道黎诺要问些什么。
助理把托盘垂直抱在怀里，想起刚才佟秘书的交代，微笑着回道：“秘书长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有工作需要她去处理，所以现在去忙了，特地吩咐我把咖啡送进来。”
黎诺没说话了，敛着眸子看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助理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求助的看向沈鸢。
沈鸢扶了扶额头，对于黎诺的行为，也感觉到有几分头疼。
“阿诺……”
沈鸢正要开口解围。
黎诺喝了口咖啡，把咖啡杯砰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掷。
发出的声音，也把沈鸢和助理吓了一跳。
“她到底是有事，还是故意找借口不愿意自己送进来，我想答案应该不需要我明说吧？”黎诺看着助理，眼神喜怒不定。
助理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头低下了。
沈鸢看不下去了，对着助理挥挥手，“小林，你先出去吧。”
“是。”听到沈鸢的话，助理心里一喜，顿时如蒙大赦，赶紧往门口走去，离开了办公室。
助理走后，沈鸢表情微沉的看着对面神色不悦的黎诺。
显然，对于助理的离开，黎诺是不满的，因为他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阿诺，咖啡是我让佟秘书换人送进来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责怪佟秘书不亲自送进来。”沈鸢看着黎诺，淡声道。
黎诺放在咖啡杯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沈鸢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累的解释，“阿诺，你难道没有发现佟秘书很怕你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佟秘书对你如此害怕，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佟秘书的老板，有责任保护她，既然她见到你会感觉不适，会害怕，那我当然要想办法避免她跟你见面，所以我这么做很正常不是吗？”
她摊手。
同时，也故意瞒下自己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事实。
黎诺的关注不在沈鸢身上，而是在她的这番话里。
听到沈鸢说佟秘书害怕自己，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把，很不舒服。
“她为什么怕我？”黎诺嘴唇微动的低喃，似乎是在问沈鸢，也似乎是在问自己。
沈鸢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反正你们突然就这样了。”
“……”黎诺又捏了捏咖啡杯，沉默了。
他好像，知道原因了。
那晚之后，他对佟溪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也许就是这些话，才让佟溪这么怕他的吧。
佟溪对自己的惧怕以及躲避，按理来说，自己应该高兴不是吗？
毕竟这就是他最初想要的。
但现在真的看到佟溪这么对他，他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恼怒感。
同时也让他发现，他……似乎并不喜欢佟溪真的害怕他，躲避他。
这到底是为什么？
黎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和表情，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沈鸢见着这样的他，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估计跟佟秘书脱不了关系。
她摇了摇头，又轻轻扣了扣桌面，“好了阿诺，不说佟秘书了，反正你现在不待见佟秘书，佟秘书不给你送咖啡，岂不是正好吗？”
当然不是！
黎诺下意识的就想把这四个字说出来。
但话到嘴边，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太像是他该说的。
于是，他又把这句话，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语气略带几分笑意的说道：“你说的也是，不用见到不想见的人，确实很好。”
说完，他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精致的咖啡杯，正好挡住他下沉的嘴角，让人看不出来他说这话时，表情并没有语气那么淡然，那么高兴。
心口不一，大概也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