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海妖之歌15
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海妖再一次的沉默了。
然后似乎是打算给他一个好好思考的机会，虞时没有急着再跟他讨论关于这个话题的问题，只是转了个角度，他说：“对了，我在过来的路上，听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你能跟我说说，具体哪个传闻是真的吗？”
不明白对方聊天的跨度为什么这么大。
但既然虞时已经提出了问题，海妖就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的解答。
虞时倒是也不跟他卖关子。
直接把自己过来路上听到的那些传闻，全都给他说了一遍。
然后海妖歪了歪脑袋。
像是认真的思考了很久，他才缓缓的说：“是……曾经，做过王子。”
这是比那些传闻更劲爆的一个答案。
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反而是直接上升到了王子的高度。
这是真的让虞时忍不住的惊讶了。
然后依旧保持着那种缓慢的语调，海妖很努力的给虞时诉说了一下过往。
甚至比传说中的那些，还要更加神奇一些。
并不是什么海洋女神看上了他的样貌，所以把他变成了海妖。
而是他在航行的过程中，被路过的海盗虐杀了，尸体扔进了大海里面，然后他因为过于强大的怨气和恨意，开始不断的对路过的船只进行攻击。
被他攻击到的船只，不止是海盗船。
因为死亡之后的灵魂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所以他把靠近这附近海域的所有船都掀翻了。
他杀光了他遇到的所有人。
直到有一天，国王的船只路过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的掀翻了对方的轮船。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也包括船上他年幼的弟弟。
做出了绝对不可以被饶恕的事情，海神才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海神给他的诅咒。因为他做出了违背人性的事情，所以他没有资格再保持人类的面容了。
他变成了最丑陋的海妖。
在灵魂彻底消散之前，只能在大海里面度过。
海神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杀任何一个人类。只要他再一次对人类出手，他身上的触手就会变得更多，灵魂存在的时间也会更长。
在最开始听到这个威胁的时候，海妖并不在乎。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人。
把自己杀的距离人类越来越远。
可到了后来，他才意识到这个诅咒真正可怕的地方。
海妖不可以离开大海，只要上岸，他就会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像是无数的银针在不断的扎着他的身体一样，那种痛苦是持续的，也是根本无从躲避的。
而最恐怖的是，就算持续的感受那样的痛苦，他也不会迎来真正的消亡。
所以他只能在大海里面待着。
在漆黑一片，只有他自己的大海里。
人类会畏惧他，船只会绕着他行走。
当最开始的愤怒彻底的消失的时候，重新出现的情绪，是永无止境的孤独。
没有任何快乐可言，也找不到任何想做的事情。大海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绝望，而因为他杀的人过多，在这场绝望之中，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坚持多少年。
后来过去了几十年，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每一条触手代表着他还会存在的十年。
可他现在还有几十条触手存在。
这才是海神给他真正的诅咒。
听完了海妖叙述的故事。
过去的种种，虞时也没办法去评判什么对错。只是看着他爱人的脸，他本能的感受到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心疼。
轻轻的抚摸了司郁的脸颊，虞时又想了想说：“那你知道人类在传闻的，关于海妖的宝藏的事情吗？”
海妖点头。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指了指虞时身后的那个洞穴说：“几年前，你那条船，来过这里。他们，全都走进去了。”
虞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艘海盗船上全都是死人。
因为他们在很多年前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
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进入了山洞，然后死在了这个山洞里面。他们本人却毫无所知，又离开了这个山洞，继续去进行着他们没有进行完的那些航行。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海妖的宝藏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已经知道了具体存在的地点，兜兜转转，他们就总归还是会回来这里，再去山洞里看看情况。
然后历史就在不断的重演。
鬼魂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他们的死亡。
轮转不息。
跟虞时说完了这些，海妖倒是好好的回答了他刚刚的那个问题。轻轻的摇了摇头，海妖说：“宝藏，不是，有形的东西。”
虞时不理解他的意思。
海妖说：“是爱情。”
海神曾经告诉过他。
打破诅咒唯一的方法，是找到那个愿意爱他的人。
在大海中徘徊了这么多年，海妖早就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他连保持人形都没有办法做到，像这种丑陋又恐怖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给他献上爱情？
而除了人类之外，大海里其他的种族，更是没办法跟他进行交流。
所以他以为海神的那句话，只是要让他的绝望更加深沉一点而已。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他可以看到希望的光芒。
他能确定自己是爱着虞时的。
可虞时口中的爱情到底是真是假，他又没办法去判断。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接受了海妖的爱情，就要接受诅咒……”
“如果有一天改变了心意，你会感受到比我现在更重的痛苦。”
“所以宝藏不是礼物，是诅咒。”
“诅咒的转移，就是海妖的宝藏。”
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但虞时却一点都不在乎。
脸上的笑容甚至比之前扩的更大了一点。
伸手过去用力的抱住了海妖，他说：“好，不管是诅咒还是什么，我全都接受。我爱你永世不变，如果变了，就让我去当海妖，我觉得这个代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