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战争的洗礼
河东境内，唐军绵延数十里，这次出征的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因此，速度非常快。
一路上，邓宏显得云淡风轻，就连汗水也很少显露，八十多岁的年龄，竟还有这般身子骨，邓宏这厮着实令许多将领汗颜。
就比如一旁的裴行俭。
“老国公真是我平生从未遇见之奇人啊！”
裴行俭感叹道，这一路走来，就连自己都有些扛不住了，生于武德二年的他今年满打满算已经六十岁了。
眼看步入花甲之年，曾经身强力壮的体力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旧疾的复发，身体的退化。
但像邓宏这般，比自己还年长二十余岁的贞观老将，却能有如此这般气魄，这大唐还是头一个。
若像他这般年龄时，自己别说挂帅出征了，恐怕早就归于尘土了。
闻言，邓宏不禁笑道:“哈哈哈，人啊，年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养生，要保持乐观的心态，用积极的正能量去应对未来的坎坷，方能平步青云的过完这一生。”
闻言，裴行俭一脸疑惑，但很快，他就悟出了邓宏奇怪的话语。
“受教了！”
裴行俭朝邓宏躬了一礼，随后笑道。
大军前方，邓破奴作为开路先锋，率领一万骑兵先行。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战场啊？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身后的邓继业对未知的战场充满了期待，看着如此急迫的儿子，邓破奴不禁教导道: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兵没兵样、将没将像，如此急迫，将来如何领兵作战啊？”
“战争岂能是儿戏，要谨慎应对，为将者，当时刻保持沉着冷静，时刻保持大局观，方能掌握战场态势，从而谋求先机，克敌制胜。”
邓破奴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明白了！”
邓继业被说得低下了头，但内心对战争的渴望却更加激烈了。
“这些啊，也是你爷爷教给我的”，邓破奴摸了摸胡子，又想起了往事。
想当年，邓破奴随父亲邓宏第一次出征时，也正如儿子这般，为此，当时还被邓宏教育了一番。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邓宏那番教育儿子的肺腑之言却又被邓破奴传递给了儿子，这或许便是家族的传承吧！
“好了，打起精神来，我们马上就要进入草原了！”
邓破奴厉声说道。
“好勒。”
听闻要进入草原了，邓继业顿时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漠南城
骨咄禄跨着尸山血海走上了漠南的城楼上。
突厥赢了，但所有的突厥人却都高兴不起来，骨咄禄更是一脸沮丧。
这一仗，他们赢得十分耻辱。
在宽阔的草原上，唐军一座三千余人驻守的孤城，几乎无援，依靠骑兵的机动性，完全可以短时间将其攻下。
可就是这么一座城高不过十米的小城，三万突厥大军却猛攻了整整半个月，在战死了近万名士兵后，才将其攻下。
骨咄禄擦掉弯刀上的鲜血，一脸惆怅地眺望着大唐的方向，他苦涩一笑。
这一刻，骨咄禄知道，恢复突厥的荣光将会极其艰难。
“骨咄禄首领，我们在那边抓住一名负伤的唐将。”
一名突厥士兵来报。
“带上来。”
骨咄禄挥了挥手，不一会，四名突厥士兵抬着一名浑身沾满鲜血的唐军将领走了过来。
骨咄禄来到他的身边，用弯刀轻轻揭开他那已经破碎的战甲，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身体，已经骨骼寸断
“你们赢不了的，草原的那一边，是你们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地方。”
那名重伤垂死的唐将用一种轻蔑的口气，对骨咄禄说道。
“是吗？”骨咄禄冷漠地笑了笑，“我们突厥人也永远不会向你们这些汉人屈服，我们是高傲的雄鹰，你们那所谓的长城，阻挡不了雄鹰展翅。”
在臣服大唐的这几十年来，骨咄禄和他的先辈们早已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语。
那时，骨咄禄并不愿意接受汉化，可在大唐的软硬兼施下，他被迫接受了汉语的学习，用汉文化交流，而那段记忆，已经成为骨咄禄心中最耻辱的回忆。
因此，他要带领族人重新恢复伟大的突厥，阻断汉文化对他们的同化。
闻言，那名唐军将领不屑一顾的笑了。
“你们这些不习教化的蛮夷，只不过是一群被斩断翅膀的秃鹰罢了，我们能射下你们一次，就会射下你们第二次，待我主力大军一到，便是尔等粉身碎骨之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骨咄禄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你们大唐人这些年过得太好了，早已丧失了几十年前的血性了，你们总是嘲笑我们是不习教化的蛮夷，可你们这些所谓高高在上的文明之人，却一次又一次对自己人举起屠刀，你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骨咄禄笑道。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
那名唐将笑道，他便是漠南城的守将朱松，如今的他，四肢尽断，跟随他的所有将士，也全部战死在了这城墙之上。
漠南城的将士们，用生命践行了对朝廷的效忠，但遗憾的是，他们直至战至最后一人，仍未能等来朝廷的援助大军。
“反正你是看不见了！”骨咄禄冷漠地说道。
“来人，将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门之上，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大唐的援军被我们屠杀于此城下。”
面对这个击杀了自己近万名部下的唐军将领，骨咄禄残忍冷漠地下令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大帅，朱松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真是遗憾呐。”
临死之际，朱松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被邓宏提拔为将军，来到边疆为国效力的那一幕。
另一边，邓破奴已经率领一万前军深入了草原。
一路上，都是南逃的汉人百姓，他们已经被突厥人杀怕，大军拦都拦不住。
“迂”
邓破奴止住了战马。
“王将军，你立即率领一千骑兵前去替大军探路，务必将漠南城的情况弄清楚，送与本将军。”
邓破奴扭头看向后面的王孝杰说道。
王孝杰当即站了出来。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办。”
“父亲，我也想去。”
邓继业握着佩剑说道。
“闭嘴，军中无父子。”邓破奴冷淡地说道。
“是，将军。”
邓继业苦涩一笑。
“将军，请准许末将与王将军一同前去。”
邓破奴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儿子，无奈叹息了一声。
“好吧，不过你们切记，此去只许探清敌情，遇有紧急情况立即返回，等待主力大军赶到再做定夺。”
“末将遵命。”
邓继业内心狂喜，说罢，王孝杰与邓继业率领一千精锐本部兵马直奔漠南城而去。
“这小子”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邓破奴无奈叹息道。
他之所以没有拒绝儿子，是因为他知道，儿子建功心切，并且，他也是时候该经历一场战争的洗礼才能真正成为合格的将领。
如今，邓宏和自己都已经老去，邓氏一族，也该后继有人了，这是邓宏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他邓破奴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