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阳光总是带着绮丽的光,透过琴房的玻璃落地窗,洒在了拉大提琴的女人身上。
女人微微侧着头,手中拿着琴弦,乐符流淌,是贝多芬的c小调悲怆奏鸣曲。
流水似的悲怆在绮丽的光晕中流淌,看似平静的海水下是不屈的灵魂,乐符跳跃,醉人愉悦的梦和海风中摇曳的烛火交织变幻。
急促,跳跃,轻扬,烛火在摇曳,是挣扎;海浪翻涌,是无声的痛苦嘶吼;悠扬的乐声是灵魂的安抚,
痛苦,悲怆着命运,只是灵魂,永不屈服,在片片海浪中起伏,我依旧是我。
节奏还在跳跃,愈来愈快,愈来愈轻,重音参杂,那是痛苦后的挣扎与不屈,重音结尾,又归于平静……
叶微禾放下琴弦,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
林棠隐抬手鼓掌,只是鼓掌声不止她一人。叶修明和福伯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琴凳上的叶微禾心情复杂。
福伯混浊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以前夫人在的时候,小姐最喜欢拉着大家坐在花园里听她拉琴。
夫人去世后,小姐每次来琴房也只是坐在轮椅上看着琴发呆,虽然不言语,只是心里恐怕也不好受。
这把大提琴,是小姐七岁的时候,夫人和先生一起去挑的,那个时候两人还十分恩爱,夫妻和睦,小姐被爱着自然也十分幸福。
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叶修明摩挲着拐杖,叹了口气,他是图叶微禾手里攥着的遗产,但是叶微禾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孙女,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对于那个去世的儿媳,叶修明是满意的,只是她太过优秀,衬的他的儿子像个无用的废物。
收到车祸的消息的时候,他一开始确实是心痛难过的,只是掌家大权落到了他手上,他又有丝丝窃喜,窃喜这些都是他的了。
权力财富是会迷住人心的,得到了一部分,就会想要得到全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叶微禾从满眼疼惜变成了满心算计,算计着她手里的一分一毫。
他知道叶微禾遗传了他那个儿媳的所有优点,她聪明,有手段,也能狠的下心,他有过忌惮,也曾想过好好培养她。
但是她的身体实在过分羸弱,她手里攥着的遗产也实在诱人……
叶微禾看着门口的两人眸色微黯,不过瞬间,女人又扬起了笑容,“爷爷,我拉的怎么样?”
叶修明笑的和蔼,“特别好,我们微微呀,做什么都能做的特别好。爷爷上来是想跟你说一声,爷爷要出去赴个约,你和小林别忘了吃饭”
“好~爷爷你们路上注意点安全”叶微禾笑着嘱咐。
叶修明笑着应下,拉着福伯离开了,只是背影,有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叶微禾爷孙俩说话的时候,林棠隐没有插话,她在画画,素描纸上是认真拉琴的叶微禾。
女人眉眼微垂,窗外的光落在女人身上好像天神眷顾。
“微禾,你看看,喜不喜欢”林棠隐把画纸递给叶微禾,女人摩挲着画纸上的自己,笑着夸赞,“我很喜欢,小隐画画也这么漂亮”
“以前学过,你还好嘛?有没有不舒服?”拉琴也是很累的,叶微禾看着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实在让人担心。
叶微禾摇摇头,“没有,还好,不是很累,我们去楼下吧,带你去花园走走”
阿轲推着叶微禾,三人到了楼下花园,正是黄昏,天边飘着几朵熏染了红霞的云,大片大片的颜色堆叠变幻,是火烧云。
院子里的花映着天边的绮丽颜色,更显耀眼娇艳,尤其是那一棵合欢树。
林棠隐抬头看天,叶微禾在身旁看着她,眸中一片复杂。
如果没有那些事,她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她真的很喜欢林棠隐,很喜欢……
只是她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她的晦暗不平,所以从来没想过把她再次拉入泥潭,她希望林棠隐好好的站在阳光下,带着她那一份。
林棠隐回头,女孩的背后的澄澈绮丽的天,和大片大片在枝头绽放的花,映在女孩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一幅画,一幅叶微禾最喜欢的画。
“微禾?”林棠隐看着轮椅上发呆的女人,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叶微禾回神,纠结了一会,握住了林棠隐的手,“走吧,该准备吃饭了”
林棠隐也没有挣扎,任由叶微禾牵着,虽是炎炎夏日,女人的手还是凉凉的。
阿轲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小姐好像陷进去了,只是……他也说不出任何阻拦的话。
小姐已经被困住了太久太久,林棠隐的出现像是一扇窗,只是是一扇注定是错误的窗。
厨房没有让两人等太久,水果沙拉,金枪鱼沙拉,配着意大利蔬菜汤和奶油蘑菇汤端上餐桌。
不多时,副菜烟熏三文鱼,扒大虾送上。
因为叶微禾嘱咐过,想让林棠隐尝尝他们的拿手菜,厨房两位主厨就商量了一下,每一份菜份量控制好,尽量让客人都试试。
林棠隐吃的很愉快,叶家的厨师做西餐确实不错,主菜菲力牛排做的全熟,是林棠隐喜欢的口味。
这一顿饭,林棠隐和叶微禾吃的都很愉快,吃完两个人又吃了些饭后水果。
晚上830,林棠隐给温川打了电话,“喂~温老板现在可以来接我一下嘛?”
等了一下午电话的温川,笑着应下,拿着车钥匙就下了楼。
叶微禾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到底也没有说什么。林棠隐蹲下身,看着叶微禾,“微禾,我最近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不会去读者书店,你要是有事找我就给我发微信”
两个人是下午刚刚加上的微信。
叶微禾点点头,“好,你别忙的忘了吃饭,想吃甜品了就给我发消息,我让阿轲给你送”
“谢谢微禾,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林棠隐看着叶微禾温声嘱咐,她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
目送着林棠隐上车,叶微禾眸色微黯,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零星的路灯晕着白光,女人就在那光晕中,无限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