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四百 两人对峙

裴司回来了,大夫人派人去请的,他从东宫匆匆回来。

温言坐在秋千上,秋末冬初的风,刮在脸上有些寒凉。

那人慢慢走近,长身玉立,一袭青色的官袍,衣摆飘曳,随着走近,他收敛了锋芒,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眉眼都柔和了。

温言抬起头,而后,眼中慢慢地带了笑,先问道:“大国师的麻烦,解决了吗?”

“她得陛下信任,她抓紧了陛下的软肋。陛下年岁大了,太孙还小,他想多撑一撑,就相信温蘅的话,休养生息。温蘅确实给陛下献了些有用的人才。”裴司紧紧凝着少女,面容清俊,这里不是朝堂,他该温柔些。

温言说道:“她举荐的人,都很不错?”

“鱼龙混杂,也有庸碌之辈,可在良才的陪护下,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我与太孙已在商议,一根根拔除,不过有些人确实有才,太孙争取将人挪到东宫麾下。她不是纯属胡来,她一步步走得很稳,所以我们也不能急。”裴司解释。

温言迟钝,她记忆中的疯子冷情冷性,哪怕是裴司,也是面色寡淡,几乎不露表情。什么时候开始,裴司也会满眼温柔呢。

她想不起来了,只觉得他与前一世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温家的事情,怎么样了?”温言问道。

裴司解释:“大国师试图去接近假温信,都被人阻拦住了,她派人去试探真实。这大概是她唯一的绊脚石。至于圣女的事情,呈到陛下的案头上,陛下不在意。圣女不是我朝的人,没有苦主,无法追究。”

两人一言一语,你问我答,温言认真地听了,她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陛下压根不在乎大国师会不会杀过人,他看重大国师的能力。

温言有些沮丧,裴司凝视她:“不必沮丧,她做的事情,我都知晓,她要做手握权柄的权臣。太孙不会坐视不管,他是未来的天子,不会让朝臣坐大。”

“我知道,我来,一是问问温蘅的事情,二是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温言抬首,望着面前的俊秀郎君,“裴司,我不喜欢你,但我愿意与你做兄妹,不是所有的陪伴都是源于男女感情,我对你,仅限于兄妹情分。”

裴司的心,在疯狂摇摆,他压住自己的心。他狠狠压制,双脚不听使唤地上前一步,凝视她:“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曾经喜欢过。”温言承认,“刚到你身边的时候,喜欢过。你有权有钱还那么好看,谁能不心动呢。后来,我看清了,我与你,本就不是一起的,你高高在上,是在苍穹翱翔的大鹏,而我不过是在尘埃中挣扎活命的蝼蚁罢了。”

“如今,我们一样了。”裴司说

“是一样了,可我不喜欢你了。”温言叹气,“我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我想掌握自己的生活,可你不想让我掌握,你想逼我,违背自己的意愿嫁给你。裴司,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我不希望你放弃自己的一切,大伯母以你为傲,以你为荣,你不能毁了她的希望。裴司,你的不幸害了她上半辈子,下半辈子,你就让她高兴一些。裴司,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母亲。你可以不管自己,但你必要管她。好比我背后是有郑家,这一个家族的。”

“我若有喜欢的人,可以不要名声地去争取,但我不喜欢你。裴司,说千万说到底,我不喜欢你。你懂吗?我若喜欢你,可以不顾名声,千金难买心头好,那也很值得,但我不喜欢你,我觉得不值得。”

一句‘不值得’让裴司尊严扫地,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可他的心乱了,呼吸乱了,怎么控制都不行。

他已然深深陷下去了。

“你是不是怨恨那个我没有珍惜你,让你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多年?”

“对。”温言点头,“都说了,不要在第一个地方摔跤两回,我要及时回头。”

“那我呢?”裴司质问她,“我没有对不起你,你的伤,不是我造成的,温言,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不公平。”温言点点头,目光幽幽,冷静地看着疯狂的他,“我因为他才靠近你的。你懂吗?他是因,你是果。没有因就没有果。因果循环的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懂。”

裴司的眸色变得深邃,他前进一步,与少女只有三步之遥,他冷冷地注视着少女的面容,“我不管因果,我只知道我与他不同,他混账,我不会,我会珍惜你。”

“裴司,我不喜欢你啊。”温言冷声说,“你有你的大路走,你是我朝最年少的少傅,年轻有为,将来拜相都不是问题,你为何总是纠结儿女情长。”

“可我一直听你的话,才有了今日,你就这样抛弃我?”裴司不甘心,“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怨我恨我。”

温言豁然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道:“我怨你恨你。”

“那你为何又非要坚持与我做兄妹,为何靠近我?”裴司不甘,极度不甘。

温言说:“那是因为那个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屠杀裴家满门,我为保裴家才靠近你,希望你做个正直的人,哪怕裴家不能因你而富贵,也不能因你而毁灭。”

秋千架前一片宁静。

裴司站在夕阳下,引着夕阳,静静地看着少女。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肤色雪白透着粉妍,唇角明润红艳,她与往日不一样了,更为明艳动人。裴司忽而笑了,说道:“那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年你偏执昏迷,是我喊回了你。你的话可以骗人,但过往的事情,骗不了我。”

温言皱眉,当年是她走不出来,心有怨恨,导致自己有了心魔,后来,她走出来了,不再管前尘的事情。

她说:“我后来走出来了,也忘了那人,也不想与你说什么感情。裴司,我与你当做兄妹,日后亲戚来往,我孝顺你的母亲,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