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的厅门打开,细碎的光从门口斜斜地打进来,郑常卿后退一步,转身本想走,听到美玉石头的话后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他就好奇,他女儿究竟偏向谁。毕竟,他心里完美的人选是萧离危。
门口婢女静立,秋阳显得无精打采。
大国师听完温言的话后,露出意味悠长的笑容,微微直起身子,望着温言:“美玉既美,你为何不选择呢?”
“你有温信,为何不选择呢?”温言反问对方,瞧见她神色中带着几分失落。
她知道,大国师今日过来就是想套话的。
大国师低头整理自已的衣袖,姿态美丽,别有一股优雅的气质,她淡淡笑了,“你都觉得是石头,凭什么让人接受?”
“就凭他喜欢你。”温言试探道。
“喜欢有何用?多少人也喜欢你,你正眼来看过吗?”大国师冷笑。
温言无奈,“你来做什么?”
大国师:“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孤独终老的日子才开始呢。”
温言站起身,开口赶客:“你也看到了,该走了……”
“你不恨温信吗?”大国师眉眼狠厉,走到温言跟前,声音低沉:“你就不想杀了温信吗?前一世你明明可以回到郑家,是他毁了你所有的希望。裴司喜欢你,只要知晓你的身份,肯定会八抬大桥迎娶你。这一切,都被温信毁了。”
“是温信骗你,给你织了一个骗局,骗了那么多年,让你成为他的棋子。没有温信,郑家早就将你接回去的。你就不会无名无分地跟着裴司那么久,你不恨吗?”
温言抬手,对上她疯狂的视线,这一瞬间,她明白了,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想让我动手杀了温信?”
“不是我想,是你恨。”大国师眼瞳缩了缩,咬住牙齿,“他不配活着。”
温言岂会让大国师如意,平静地笑了,“我恨又怎么样,这一世我看开了,我回到郑家,你看到了吗?我改变了裴司的命运,我让他从奸佞成为良臣。我会在意前一世的事情吗?温蘅,别痴心妄想了,只有你自已放下不温信。他忘了你,他要娶妻,你自已气不过,与我无关。”
大国师不甘心地看着她,试图还想鼓吹,郑常卿憋不住了,大步走进来,两人说什么悄悄话。
“大国师来了。”郑常卿敷衍般打招呼,背着手走到大国师跟前,随后吩咐女儿:“你娘找你,赶紧过去。”
温言朝两人行礼,如常般退出去。
温蘅终于坐不住了。
回到后院,她没有多待,悄悄离开侯府,照常来到裴府。
今日的事情,必须要告诉裴司。
裴司与唐铜在下期,青叶在旁,听着裴司说,他代为落子。
唐铜下棋,抓耳挠腮,青叶偷偷地笑了。唐铜一见小娘子,丢下棋就跑,不忘将青叶带走。
温言走过去,扫了一眼棋局,她对这些不大感兴趣,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
裴司神色不改,双手拢在袖口中,平平静静,等她说完,自已才接话:“由此可见,她信了,温信八成活着。”
这一局,裴司试探胜利。
温言托腮,疑惑道:“她既然不杀温信,为何这个时候又动了杀意。”
“负心,二是温信娶妻。所以,她要杀温信,亦或者温信身上有什么秘密。”裴司慢慢道来,“她心里已经打鼓了。继续盯着,现在温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该将北凉世子踢出去了。”
“怎么踢?”温言问。
裴司说:“就这么踢出去,世子不敢回国,也是因为真的圣女死了,如今圣女被我朝陛下留下,他可以有交代了。不过去查真圣女死亡的官员还没有回来,大概会错过了。”
不能在世子面前揭露温蘅的野心,在陛
温言继续说:“她的胆子可真大。”
“从她的舞弊案就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蠢人。”裴司夸赞道,“她的能力,比起温信,强多了。”
“你欣赏她?”温言的语气变了。
裴司灵敏,忽而生出小动物的直觉,趋利避害,忙回答:“我同你分析她的能力,与欣赏有何关系。”
温言站起身,说:“你都已多日不上朝,你再这样下来,朝堂上还有你的地位吗?大国师接连上了几份奏疏,陛下都用了,眼下,对她十分信任,你呢?”
“急甚。”裴司平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眼下直面硬刚是不成的,她会的,我不会呀。”
温蘅利用自已的优势,慢慢渗入,此刻硬刚,就会惹陛下不高兴。
不如静待。
温言被他说服了,“你自已慢慢来,我先回去了。”
“今晚不住下?”
“不住,我回去。”
裴司让青叶去送,他静静地听着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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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世子回国,大国师亲自去送他们出城。
人走后,大国师回城,恰好遇见温府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温信的侧脸,怀中抱着一位面貌清秀的小娘子。
车帘掀开一瞬,随着风摇曳,匆匆合上。大国师浑身僵硬,冷冷地吩咐:“回府。”
温家马车走远了。
大国师进入马车,一行人匆匆回府。
城下躲避的温言看得真切,大国师很不满,这一幕,刺激到她的心了。
温言也跟着回家去了。
大国师回到府里,屏退婢女,将自已关在房里,狠狠砸着东西,搬倒桌椅,拂落瓷器,心中的恨意怎么都散不下去。
他说她地位卑贱,无法做正妻,她忍了。
可如今,转头娶一位民户女子,是何意。
不是规矩,是他在骗她,从头至尾,他都说的谎话,规矩也是假的,他心里没有她。
曾经的甜言蜜语,都是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欺骗她。
都是假的!
负心男人。
就该死。
大国师从怒气中走出来,慢慢坐下来,想成亲?做梦。
温信,我活着,你就别想成亲,更别想娶你喜欢的女子。
大国师冷静得调整呼吸,幽幽看着虚空,温信,你活得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