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匆匆赶到裴府,大夫还没走,萧离危也在,是他将裴司送回来的。
她没进屋,听到大夫与萧离危说话,她急道:“可曾伤了要害了吗?”
“没有,手臂挡刀,并未中要害。”萧离危解释,“但、但似乎有毒。”
“毒?”温言疑惑,前世有这一出吗?她不解,依旧觉得裴司这个祸害会长命百岁。
温言并未放在心上,萧离危吞吞吐吐,见她要进去,忙将人拦住,说道:“里面在治伤,你先别进去。”
男女有别。温言便顺从地后退一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等候的间隙里,她问萧离危:“怎么会有刺客?”
“宪王余党,等了多日,今日终于靠近殿下,幸好裴司在。他今日回来面见殿下,若是不在……”萧离危不敢相信,很快,又打起精神,说:“太孙安然无恙。”
温言瞥他:“宫中布防是谁?”
萧离危说:“东宫内的事情,都由裴司安排的。”
温言无话可说了,由此可见,太孙对裴司,十分信重。
“你去青州了?”萧离危望着少女,她似长高了些,脊背挺直,腰肢纤细,肌肤雪白柔腻。
少女侧身而立,半身隐于阴暗中,落在阳光下肌肤泛着光泽,她盈盈一笑,青春明媚,似东方的太阳。
温言点点头,“将我九姐姐带过来了。”
“回青州就为了将人接过来?”
温言点头。
萧离危不理解:“为何不派人过去?”
温言转身看他,不悦道:“你的话怎么那么多?”
萧离危挑眉道:“你们是接人还是抢人?”简单的接人,派管事、派心腹就可以,两人兴师动众地跑回来,又快速回来,怎么听都透着猫腻。
温言说:“抢人。”
萧离危笑了,温言盯着他:“最好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若不然,她嫁不出去,我砸了你萧家。”
少女故作阴狠,五官灵动起来,看得萧离危发笑,道:“怕了,不说,我管裴家的事情做什么。”
这时,大夫人从里面走出来,面色不展,温言走过去,“大伯母。”
“十一来了。”大夫人失神,说:“伤处包扎好了,眼下尚可。”
“毒呢?”温言追问,“刚刚萧大人说刀上抹了毒,他怎么样,能解毒吗?”
她不知道前世有没有有这一出,若是有,说明裴司必然会安然无恙,若是没有呢?
温言心中咯噔一下,这一世的裴司答应过她,会做良臣的!
对上少女关切的视线,大夫人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道:“还好。”
“那就是不好。”温言笃定,若是还好,大伯母不会愁眉苦脸,明显是不好的意思,她抬脚要进去,大夫人将她拉住,“你别进去,里面都是血腥味,不适合你进去。”
温言被拉了回来,看向萧离危:“去找太医会诊啊,你怎么傻站着?”
“请了,想必在来的路上。”萧离危不敢再笑了,神色阴沉。
温言心中也凉了半截,微微一笑,反过来宽慰大伯母:“没事儿,我留下来,您去休息,我等太医。”
随后,她看向萧离危,说:“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也留下。”
萧离危惊讶,指了指自已,又看向屋里,道:“我就是送他回来的。”
“萧离危,你能走吗?你走得了吗?”温言没好气道,“你是陛下外甥,这个时候,太医院、各处随你调动,你跑了,我需要药材,我还要入宫找太孙。”
萧离危颔首:“你说得也对,那我留下,不过,我倒希望他活着,别死。”
“萧大人,你不知道温蘅的梦里,他就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的祸害,还是杀了你的祸害。”温言调皮地微笑,“萧离危,你先死,他再死。”
萧离危良久无言,这丫头的嘴巴怎么越来越毒了,他纳闷道:“你这是喜欢他?”
“他是我哥哥。”温言反驳一句。
萧离危迟钝,而后莫名笑了,笑容十分友好,道:“对,我这就帮你给他救活,万一是我大舅哥呢。”
温言瞥他,道:“裴司有很多妹妹,还有十三娘呢。”
萧离危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太医赶了过来,太医令跟随陛下去了行宫,来的都是当值的太医,就连伺候太孙的太医都被太孙指派过来。
太医陆陆续续进去,温言站在门外,探首去看,萧离危站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一盏茶后,太医们出来,温言迎了过去,“是什么毒?”
“暂且不知。”
温言不解:“那为何查出是毒呢?”
“少傅吐了血,血的颜色很深。脉象也是显示不对,具体是什么样的毒,下官无能,暂时查不出。”
温言紧张地握手,“会有生命危险吗?”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温言松了口气,她望向萧离危:“刺客有解药吗?”
“刺客当场自尽了。”萧离危无奈摇首,“只查出他曾受过宪王恩惠。”
太医们站在一侧探讨病情,温言趁机溜了进去,屋内确实散着一股血腥味,她悄悄走到床榻前。
裴司昏睡着,十分安静,脸色苍白,隐隐透着不正常的青。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轻轻地喊了一声:“裴司、裴司……”
裴司没有回应。
温言在榻沿上坐了下来,凝神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她在想,裴司会不会真的无法解毒而死了。
她一人静了会儿,天地都安静下来,她静静地看着裴司。
此刻的裴司与这一世的初见的那般,脆弱、可怜。
她说:“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肯定能度过难关的。裴司,你该想想,你的屈辱、你的难堪,都已经过去了,你是少傅、将来的裴相。”
裴司依旧无动于衷,甚至呼吸都弱了下去。温言没有走,反而笑了,痴痴道:“前一世,我也曾想过,来一个刺客把你杀了,这样,我就可以逃出相府,逃回温家,我还是温家的女儿。”
“后来时间久了,我就发现自已痴心妄想,你就是祸害啊,怎么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