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被三人盯着,吓得跪了下来,不断解释:“二娘子,小的就是传话,不如您去二爷府上说清楚。”
“说什么说,去衙门里说。”温言反感,扫了两人一眼,总算找到了赶人出门的理由,“我还有事情去做,不如您二位先回去。”
不想,裴司却说:“京兆尹就在这里,他管,不如让郑二爷过来,再将侯爷请来,话要当面说清楚为好,免得你晚上睡不着觉。再说大一些,这件事是你父亲的事情,与你无关,但你既然管家,你就该旁听。”
萧离危难得点头赞同裴司的话,随后吩咐管事:“去清侯爷与郑二爷,就说我二人在。”
温言扶额,歪头看向萧离危,“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还听他的话?”
“他不走,我也不走!”萧离危表明态度,生怕自已走了,裴司在少女面前进他的馋言。
温言讪笑,这两人今天是杠上了,就是不知郑二爷能否承受得住两人的怒火。
管事吓得爬起来就走,跳过门槛,就像火烧尾巴一样。
厅内一时寂寞无声。温言也是感叹郑夫人脾气真好,自已在这里见外男,她不让人来打听打听,说上一句好歹让自已脱身啊。
温言主动讨好两人:“要不你二人回去休息,这是我郑家的家事。”
“你刚刚已经说了,你告郑二爷,那就是衙门里的事情。”萧离危说。
温言咂舌:“我吓唬管事罢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说得很认真,哪里说告又不告的。”萧离危故意皱眉,又道:“此事说不清,不如告到衙门,律法有条令处置,不需你们多费口齿。”
他熟读律令,该怎么做,他比少女更知晓。他说给少女听:“既然已分家,她跟着二房离开,就该二房奉养,且二房并未缺她吃食,犯不着来拿钱。她这么一闹,就故意要你爹拿钱给她罢了,也在说二房苛待她。”
裴司说:“分家还不安宁,当真是奇闻。郡王,你遇见过这些琐事吗?”
两人不吵架了,摆出官架子,萧离危听后,余光瞥向少女,道:“多,但这种分家不给大房却找大房要钱的人家,她是第一个。”
分家的时候,以嫡长为先,嫡长那份,是无人可比,但郑老夫人一文钱没给侯爷,是十分少见的。
这件事一时传闻,京中不少人家嗤笑,本以为过去了,不想还有后续的事情。
温言托腮,静静听着两人说话,不吵架的时候,两人显得都很博学。
萧离危说:“老夫人出身贫寒,身世低,想法与旁人不同。”
他的意思就是老夫人看重钱财,颜面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她在颜面与钱财之间,更看重钱财。
裴司说:“贫寒之人,比比皆是,品性都不好,你不要拿贫寒二字做借口,你这是糟蹋‘贫寒’二字。高祖也是贫寒出身,打天下,建新朝。”
萧离危缄默。裴司胜利。
温言说:“你两人这么安静,让我有些不适应。”
裴司看她:“你打算怎么处置?”人活着,就会闹,像这种不顾颜面的闹,是没有停下的那一日。
温言摇首:“不知道,萧大人,你说呢?”
“我这是一时判决。”萧离危讪讪,“别理会便是。”
要紧的是外人的看法,如今外人都知晓她的德行,不会说侯府不对,更不会侯爷不孝顺。
毕竟分家产这件事,让世人看清郑老夫人骨子里就是偏心的,这一手,几乎断了老夫人的根,以后再闹,没人会说侯爷不孝顺,毕竟在府里养了母亲十几年,到头来,母亲心心念念其他人,连一文钱都没留给他。
郑常卿先到家,打眼就瞧见大厅里的两位祖宗,女儿神色蔫了,就像失去了水分的花儿,他纳闷:“我家的家事儿,你两掺和什么?”
萧离危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母亲告你不孝,这不,我只能在这里。”
温言诧异,裴司主动替她掩藏,道:“我恐十一受委屈,便想等侯爷问问事情缘由。”
两人都有理,显得郑常卿没理,自已的家事大咧咧地放在外人面前,任人评判,丢人丢到家了。
郑常卿脸色发红,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故意清清嗓子说:“我的家事就不劳烦两位了,赶紧走,我家晚上没做饭。”
裴司恍若没有听到,只问侯爷:“侯爷,你母亲告你,你怎么做?若是闹到御史台,只怕要弹劾你。”
朝臣不孝,人品不好,陛下不喜,就得不到重用。
不想,郑常卿瞪着他:“你如果不来,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情,你二人站在这里我,我家还有什么秘密。”
裴司懒散,举止悠闲,慢条斯理地回复:“侯爷对我们晚辈凶神恶煞,对家里的人都是十分谦和,外人就是外人,不一样啊。”
温言听到了嘲讽的缘由,害怕郑常卿听不懂,主动翻译:“父亲,他的意思就是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您没有骨气,对他们的时候,骨气倍高。”
萧离危跟着点头,“若侯爷挺起胸膛,您母亲晓得您的厉害,怎么会敢只盯着你刻薄。”
“你俩随意置喙旁人的家事,是行事之道?”郑常卿气得不轻,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萧离危说:“这是我的事,有人告到我这里了。”
裴司回复:“与我妹妹有关,我不能不管。”
两人都是理直气壮,且舌灿莲花,让郑常卿无话可说,回头看向仆人:“二爷呢,还要我去请吗?”
仆人忙说:“去请了,快来、快来了。”
郑常卿走过去,在主位坐下,神色愤恨,一旁的温言不敢言语,心虚地看向裴司。裴司同她点头,示意她别害怕,他会等此事结束后再走。
两人四目相接,郑常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见,轻轻哼了一声,质问裴司:“你往哪里看?你这样还是少傅,枉为人师。”
裴司低头,耳根悄悄红了,有一种被捉包的感觉,可心底又有几分不同的感觉,十分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