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站在原地,第三支箭始终没有射出,今日宴上都是重臣,都跟着紧张起来。
“裴少傅怎么回事,怎么不射了。”
“他想干什么?”
“裴少傅是吓傻了吗?”
萧离危也跟着皱眉,裴司和世子说什么?
须臾后,外面内侍闯来,裴司一箭射出,恰中箭靶,没有中红心,使臣们叫了起来,满殿朝臣跟着叹气。
萧离危一个箭步冲过来,揪住闯来的内侍发怒:“如此重要的时刻,你胆敢闯进来,你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发怒的时候,北凉世子同裴司行礼,随后看向皇帝:“陛下,小子冒失,望您见谅。就依少傅所言,减少通税一成,互通往来。至于郑二娘子,是我唐突佳人了,愿你另觅良人。”
皇帝凝眸,随后展颜笑了,“好好好,世子有礼。”
他质问内侍:“你闯进来作甚?”
“陛下,温大人闯入驿馆,偏说圣女是温家的养女温蘅,蛮狠地带走了女儿。”内侍巧言,后半句没有再说是圣女,只说温大人找到女儿,带走了女儿。
北凉使臣拍桌,又是一顿叽里呱啦,皇帝看向鸿胪寺卿,“他们在说什么?”
鸿胪寺卿翻译:“他们说圣女是圣女,不是温家的养女,说我朝欺人太甚,连圣女都惦记上了。”
皇帝听得头疼,挥袖降旨:“裴司,萧离危,你二人前去温家看一看,给北凉一个交代。”
萧离危与裴司领旨,宴席散了。
温言起身,跟随裴司离开,路上的时候拉着他:“世子第一箭为何会输?”
裴司放慢脚步,解释道:“我在箭上涂了让人心神不宁的药香,谁先拿到,就会吸入大量香气,心神不宁,怎么会射中呢。”
萧离危闻言,追问一句:“最后一箭,为何会输?”
裴司扫他一眼:“你真想让我娶那个疯女人?”
萧离危噎住,“那你输了,郑二娘子就要嫁去北凉。”
“世子说了,我输了,他不在我朝娶妻,有违此誓,回不到北羌,死无葬身之地。”裴司负手,步履沉稳。
萧离危沉默,不得不叹服。温言说:“所以内侍也是你安排的,那样的一箭,射不准,陛下也不会怪你,你不过是险败,对吗?”
裴司轻轻一笑,算是赞同她的话。温言不得不佩服他的算计,今晚装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引得世子上钩,又让温大人去驿馆找麻烦,全了自己的体面。
她扬眉,唇角弯弯,这才是她认识的疯子。
他的性子变了,可脑子没有变。同样,自己重生一回,脑子没有变,哪里有他翻云覆雨的能力。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裴司,想起今日种种,不得不赞同自己当初的决定,裴司这个人,疯归疯,脑子却是无能能及。
出了宣阳门,温言登上马车,裴司与萧离危骑马。
上车后,温言招呼裴司:“我想去温府。”
萧离危不赞同:“你去温府做什么,我送你回家,你今夜也累了。”
裴司扫他一眼:“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退亲吗?”
画风突变,萧离危被说得发怔,“你什么意思?”关我退亲什么事儿?
裴司说:“你永远在扫兴,永远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这样的郎君,白送我,我都不要。”
温言趴在车窗上,噗嗤笑了出来,萧离危惹了脸红,不愿看裴司,自己打马先走了。
马车跟在裴司后面,裴司还打发青叶去侯府说一声,晚些时候他会带少女回裴府。
一行人到了温府,温府大门紧闭,萧离危用圣上旨意敲开温府的门。
温大人就在门户,见到三人来后,虽说惊讶,但还是有礼地请三人入内。
萧离危开门见山:“温大人,你为何强闯驿馆?”
“她是我温府的养女,我将她带回来,询问我儿温信的下落,有何不可。”温大人神色颓靡,鬓间染了白,整个人苍老许多。
温言看着面前的长辈,前一世,他不是这副模样。温言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
前一世的温大人老谋深算,想用她除去裴司,逼她在裴司的茶水中用毒。自己是软弱,但不是没有脑子,杀了裴司,自己岂会活命。
她恍惚的间隙里,萧离危开口:“那是北凉圣女,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人给我,我好给北凉交代。”
“好,明日天亮,我会给你。”温大人看向萧离危,“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
萧离危皱眉,离天亮还有四五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北凉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司代为抉择,“温大人,我们暂且在此处等候,出了这道门,我们不好交代。还有,我想见一见温蘅,帮您问一问温信的去处。”
“好,少傅,下官在此谢过了。”温大人感激不尽。
裴司看向萧离危:“劳烦郡王守门,我与郑二娘子去见一见温蘅。”
“凭什么我留下?”萧离危不满,你和她走了,留我一人守门?馅饼都给你吃了,我喝西北风呢?
裴司淡笑:“因为你只会扫兴。”
温言微笑,优雅地同萧离危行礼,而后,提起裙摆跟上裴司的脚步。
婢女引路,引着两人往后院而去,此刻已然顾不及男子不可入后院的规矩了。
婢女停在了一处庭院前,上前拍门,不知说了些什么,门打开,迎两人入内。
此刻天黑,远呢灯火通明,门口站了许多婆子婢女。
温言在前,走了过去,听到里面哭泣的声音,“他是你的哥哥,从小到大,待你不薄,你告诉我,他在何处,病了伤了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去接他回来,蘅儿、蘅儿、你告诉我。”
“夫人,我当真不知你口中的信儿是谁,我从北羌而来,与你朝郎君并不熟悉。我是北凉圣女,你若不放我回去,引起两国战乱,你便有极大的罪过。”
“够了,你别装腔作势了,我养你这么多年,我如何不知你是谁,我告诉你,你就是温蘅,就是我养大的女儿,你告诉我,你哥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