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几乎是逃离宫里,车夫将马鞭子甩得要冒烟,速度飞快。
出了宫门,车夫往闹市驶去。
温言靠着车壁,不断拍着胸口,就怕宪王追了过来,不仅之前的谋划暴露,还会和萧离危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车停在铺子后门,温言跳下马车,萧离危随后跟上,两人进入铺子里。
明见见到尾随而来的贵人后,脸色发白,转身走跑开了。
温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喘口气,碎发被吹动,颈线和肩膀保持不动,能看出她良好的仪态。
她的眼睛清亮,眼睫轻颤,让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你接下来怎么做?”萧离危问她。
温言说:“派人盯着温家,你呢?”
“盯着宪王。”
温言点头,没有与他多话,准备离开铺子。她要回去,剩下的事情,非她能及了。
裴司不回家,也有好处,至少不会牵连家里。
她起身要走,萧离危说:“宪王心狠,府上多加注意。”
温言低声道谢。
匆匆回府。
换了衣裳去见大夫人。
“大伯母,府上怕是不安全,不如您去将军府借住两日,带着十三娘。至于大伯父,就让他在家里守着。”
温言迅速有了主意,“找不到裴司,我怕宪王泄恨,牵连我们。去将军府小住,不好带上大伯父,他毕竟是男人。我会让周少谷这几日不回家,您觉得呢。”
“就让你大伯父在家待着,若真有事,一人跑得快。”大夫人也很果断,少女说完,她就有了主意,“去将军府的事情,别告诉他,就说去庙里祈福,住上日就回来,家里就交给他看着,晚上记得回来就成。”
两人都信任对方,没有过多的言辞,大夫人悄悄派人去安排了。
温言坐在椅子上,屏住呼吸,拨弄着腰间的玉环,心口涌现了几分无力。
想起前世困于相府,对外面的渴望,如今得到自由,却又觉得步步走到刀尖上。
她无奈笑了笑,前世对疯子的怨恨,在这一步步中,慢慢如云烟而散了。
收拾打点后,她让人去将军府知会一声,暂住半月。
将军府内戒备深严,比起裴宅,至少安全许多。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纪婆子。
纪婆子看到少女就笑了,拉着她的手,“回去是好事,您的院子早就安排好了,您的伯母与妹妹住在客院里,你放心,都打点好了,没有不长眼的敢过去说三道四。”
“劳您安排了。”温言笑吟吟的道谢,又让人给她拿了份礼,“给您的,您就收下,不值钱。”
“行,我就收下了。”纪婆子也不扭捏,伸手拿过来,递给身后跟随的小婢女。
一行人前往将军府,从正门入,纪婆子领着大夫人闻氏与十三娘去客院住下。
客院靠近侧门,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十分干净,窗明几净不说,里面摆了熏香,香味清淡不浓郁,闻起来,舒缓疲劳,很舒服。
温言里外看了一遍,将军府办事,让人很满意。
她知晓将军府的事情,拉着纪婆子说话,“别让其他几房的人过来,我那个妹妹胆子小,受不得冲撞,你派两个婆子守着门,不准她们进来。”
“好,我知道了,马上派人来守着。您放心,不会有事的。”纪婆子拍着胸脯保证,“不算大事,我可以给您保证。”
温温笑着道谢。
安顿好她们,温言去见郑夫人。
大夫人与十三娘先休息,等郑夫人有空了,再去拜见。
入了主院,门口站了几个管事,她扫了一眼,婢女悄悄告诉她:“夫人这几日在对账目,好多对不上,正头疼呢。”
温言颔首,跟着进去。
果然,郑夫人在看账簿,眉头紧锁,温言走上前,“您去歇着,我来,好不好?”
“你来了。”郑夫人惊喜,上前握着女儿的手,“就盼着你来,我看得头疼,你先开,我去看看你大伯母,瞧瞧可住得惯。”
郑夫人像摆脱麻烦一样,迫不及待要走。温言将她拉回来,“您走什么,我看着,与您说,您别跑啊。”
“我看着这些数字,着实头疼。”郑夫人讪笑,对着女儿有些不好意思,“行,我陪你。”
温言坐下来,看着账目,是铺子里的收入支出。
“这是将军府的铺子吗?”
“对,是爹买下来的,二房在管着。”
“母亲,将军府有老产业吗?就是郑家共有的产业?”温言老道地提问。
郑夫人点头:“有些铺子,都在老夫人手里。”
“府里的花销从哪里来?”温言又问,光靠将军俸禄是不够的,好比裴司的俸禄,压根不够养家。
且将军府比裴府大,仆人又多,这么一对比,显然是不够的。
郑夫人说:“这些铺子里的收入。”
“意思就是共有的产业,老夫人拿着,我爹养着弟弟们?”温言意识到这对夫妻就是冤大头,显然是被老夫人套路了。
“我提过,你爹愿意养,我有什么办法?我有嫁妆,不管这些事。若不是你要回来,我才懒得管这些事情。”郑夫人冷笑。
郑夫人坐在一侧,眉眼高低,语气像个孩子。
温言想了想,说:“得让老夫人将铺子里的收入拿出来,要不然,就让二房三房搬出去。”
“老宅卖了。”郑夫人提醒。
温言好笑道:“老宅卖了与您有什么关系,哥哥再好,可以管没成家的弟弟,可你看二房三房都做官,有俸禄,凭什么让哥哥养。”
郑将军比裴知礼,还要冤大头。
“他们的俸禄会充公,留在公中支出。”
“俸禄多少钱,能算什么支出,他们私下进项呢?”温言追问一句。
郑夫人皱眉,“我没过问,我每回一提,你祖母就像我欺负她一般,又哭又闹,说什么哥哥扶持弟弟是应该的,将军府又无子嗣,迟早是二房的。”
温言气得拍桌,“她敢这么说?”
“哎呦,拍桌干什么,手不疼吗?”郑夫人心疼得摸摸女儿的掌心,语气温柔:“理这些做什么,这些年来陛下的赏赐都在大房,我已收了起来。”
温言也觉得手疼,见她气色好了许多,不想她在不高兴,只能将怒气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