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 女子都要嫁人

送行这日,可谓是浩浩荡荡,族长领着族人送出十里地,宋逸明看着这等架势,嘴角抽了抽。

裴氏在族内是大族,根基深,岁月长,族长振臂一呼,裴司便被众人捧着。

同样来送行的周氏,唏嘘一句:“当年我入府到时候,裴司瘦弱不堪,躲在人群中,无人管无人问,连街边的小乞丐都不如。谁能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他能有这么翻天覆地的造化。”

人群中的裴司鹤立鸡群,带着天生的气质,与众人道别,随后看向五婶娘身边的人,微微颔首,随后钻进车里,正式启程了。

马车渐行渐远,一行人各自回头家去了。

温言陪着母亲回府,下车后,大夫人的马车也停留下下来,她下意识就要走过去,周氏拉住她的手,“去我院子里,十三你郎想你了。”

今日送行,十三郎太小了,与乳娘待在家里,并没有随行。

闻言,温言没有多想,与周氏去了五房。

天气渐渐凉了,十三郎穿上小袄,依旧坐在门口上玩,他天生爱玩泥巴,自己可以玩一整日,裴知谦回家的时候,日日都会荣获一只泥娃娃。

温言领着十三郎去洗手,周氏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人,不觉笑了,这样的日子才是美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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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里落第一场雪的时候,裴司来了回信,一路都好。

温言将他的信放在了匣子里,专门摆着,等到裴司归来那日,匣子都要装满了。

裴昭回了县里的学堂,听闻是裴司找先生摆平了他的事情,裴昭依旧住在原来的院子里。

温言足不出户,九娘时而带些消息过来,四娘在想看了,过年就十五岁了,及笄后就要出嫁,二夫人很急。

九娘说:“四娘定下来,就要到六娘了,十一娘,你有什么想法吗?女子总是要出嫁的,不能在娘家待一辈子。”

温言低头拨动着算盘,九娘又说:“二伯母都开始教四姐姐管家,日后必然会是个富贵人家。”

若不需要管家,二夫人就不会急急的去教导。

温言听到这里,问九娘:“你羡慕她吗?”

九娘眼中带着光,道:“自然羡慕的,你瞧二伯母对我们吝啬,对四姐姐是极好的,衣食住行,就连夫婿都要选青州城内最好的,我如何不羡慕呢。”

温言手中的算盘珠子拨了拨,自己没有九娘的想法,二夫人是真的对四娘好吗?

她摇摇脑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铺子的生意。

九娘坐了了会,衣裳袖口有些断了,她用手扯了扯,温言瞧见后就明白了九娘为何羡慕了。

她拉着九娘的手往内室走,“我前些时日做了件小袄,有些长了,我想明年再穿,可我又想,明年未必时兴了,不如送给你。”

九娘停了下来,怔怔看着她:“是真的做大了?”

“骗你不成。”温言含笑,眉眼如画,“难不成还故意做大了给你穿不成,确实是做大了,若不给你穿,就让六娘试试,便宜她了。”

“别别别,我要,六娘有的穿呢。”九娘笑吟吟地上前抱着温言,“小十一呀,你怎么那么让人疼呢。”

“别亲我,都是口水。”温言皱眉,故作愤怒地推开九娘,说道:“你争口气,自己的分例被拿了也不吭声,你自己都不努力,指望谁能帮你呢?”

这么多年来,九娘对母亲的偏心已习惯了,她学会了沉默,不知道反抗,好似生来如此。

她没有怨言没有愤怒,只有逆来顺受。

小时候不懂事,或许还会吵上两句,换来的只有更厉害的责骂,久而久之,她放弃了反抗。

温言戳着她的脑门:“你的意思是你的,八哥哥有他的那一份,凭什么拿你的去补贴他。”

“阿娘说八郎日后是要考功名的,家里都要指着更上一层楼。”九娘讷讷的,双手绞在一起,无措极了。

温言不好挑拨离间的,只劝说她自己要会为自己说话,不能这么畏畏缩缩,世人常挑软柿子捏。

衣裳穿在九娘身上,很合身,九娘欢喜不及,温言看着衣裳发呆,这是周氏给她做的。

周氏连她的尺寸都不知道。

九娘走后,她喊来银叶,吩咐道:“九娘那身料子挺好的,你照着她的样式再做一套,按照我的尺寸做,旁人若问起来,你便说九娘那套是我做的。”

周氏若是知晓自己做的衣裳被九娘穿了,必然也不高兴,若是放着明年再穿,又会浪费了。

只能用两全其美的办法。

九娘走后没多久,大夫人跟前的婢女来了,拿了一封举荐信,递给银叶,“大夫人说一切都办妥了,等十三郎到了年龄就拿着举荐信去找先生便是了。”

银叶感激,“姐姐留下喝杯热茶。”

“不必了,我回去还要复命呢。”

一问一答传进了屋里温言的耳朵里,她忍不住推开窗户,看着皑皑白雪,雪花飘进来,她伸手去接住了,须臾的功夫,雪花在掌心里化开了。

她看着掌心的水,银叶进来说了一句:“大夫人办事可真快,您瞧,都办妥了。”

温言没有接话,抬手关上了窗户,屋内飘了一阵冷风,很快就温暖起来。

温言没有接举荐信,而是吩咐银叶:“你亲自走一趟,给阿爹送过去,再问问如何答谢大夫人,该谢还是要谢的,不能白占人家的人情。”

“奴婢记住了。”银叶勤快的答应一声,“您放心,五爷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可是大事,五爷会办妥的。”

雪越下越厚,鹅毛大雪,院子里也没什么人走动。

温言望着大雪,提笔画了一支‘雪簪’,配以红色的腊梅,白雪红梅,添了几分清冷感。

她落了笔,自己欣赏图纸,不知不觉,天黑了。

银叶回来复命,外面冷,她在廊下脱了外衣才钻进屋里,不敢靠近主子。

“五爷说知晓了,找个机会去感谢大夫人。”

温言听后,没什么触感,她提笔画了一株红梅,看着猩红的梅花,她在想:裴司到哪里了。

很快,她收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将图纸放进匣子里,改日一道送去铺子里。

她坐下来,又在想九娘的问题:十一娘,你有什么想法吗?女子总是要出嫁的,不能在娘家待一辈子。

不知不觉,眼前浮现疯子裴司含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