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面色精彩,不得不放了三人离开。
出了门,九娘欢呼雀跃,抱着十一娘笑开了花,“你胆子真大,直接就说了出来。”
“说再多也没钱,有本事去我院子里抢。”温言冷冷地笑了,她是已经看出来了,这回妥协,人家不会感恩戴德,还会以为你好欺负。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再退一步说,若是给了,人家感恩戴德,倒也罢了。可她们是给了,还会笑话你是傻子,指不定旁人面前说你脑子不大灵光。
给什么给,给一锤子差不多。
越想越气,温言气呼呼地往回走,路上碰到了大夫人跟前的小丫头。
“大夫人寻十一娘说话呢,您可让奴婢好找。”
闻言,六娘九娘跟着分开了,十一娘去见大夫人。
一进门,院子里寂静无声,门口守门的婆子也不像往日一般开怀说话,婢女走路无声。
走进卧房,大夫人依旧在书案后做画,腰背挺直,赵妈妈在窗下做针线,见到人来回,领着小婢女们就走了。
“大伯母,这是怎么了?”温言心里敲着鼓,她觉得肯定又是大爷闹幺蛾子。
大夫人放下笔,冷笑一声:“还有什么事,都是些烂事,我明日在酒楼里摆了几桌给你大哥哥践行,你大伯父不去,说我不该在这个档口办事。”
温言:“……”果然是大爷作妖。
“那您还办吗?”
“办,还要大办,我与我娘家的人说了,也送信去了宋家,该请的都请了,你瞧了,明日来的人,只多不少。”大夫人冷静多了,“我养了个儿子,被人嫌弃这么多年,如今还要缩着做人,那我就不是闻家的女儿。”
儿子有病治不好,闷着哭,被人笑话不敢出声。
如今中了解元,凭什么不能办事,再要看人脸色,那就是脑子不正常。
温言点点头:“听您的,您可不晓得,我从老夫人处来了。”
她讲方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大夫人也不意外,反而笑了,“没什么是她们做不到的事情,昨日是让我们各房出钱,大爷答应了,三爷四爷五爷都不吭声,最后不了了之。今日是算计上你,六娘九娘能有什么钱,是盯上你了。”
准确的说,盯上了那间首饰铺子。
温言咂舌,她还没想通里面的门道,大夫人这么一解释,陡然间就想通了。
大夫人叮嘱一声,派人送了十一娘回去。
到了院子里,铺子里的伙计来了,来得正好,温言趁机问清楚。
伙计说:“那日是裴义来的,说三公子缺了钱,让我们拿钱,说有多少拿多少,待回去后就让人送过来。掌柜是不愿意的,裴义又跪又求,掌柜拿了一百两,将人打发走了。”
“本来以为事情结束了,未曾想,没过两日,他们又来了,这回是真的没有钱了。”
“掌柜给了些吃食打发走了,一段时日后都没人来。不知是谁来说,那日来的小子被牙侩带走了。掌柜不敢耽搁,让人去找了,一打听才知是卖了。掌柜没办法,求爹告娘,同人借了些钱,才将人赎买回来。卖身契在小的这里,给您送过去,账面上的大空缺,实在是填不上了。”
温言冷笑一声:“也真是给脸不要脸,就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人。”
她又问:“楼里赎回来的人呢?”
伙计说:“听说是跑了,一出来后得了自由,就将三公子打晕,我们一路跟着,见人进了城才敢告诉掌柜。”
裴昭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钱没了人也没了,最后要吃牢饭打板子。
婢女们听后,眼睛也直了,一个个像是看了极大的热闹一般。
温言想起四娘凄凄切切地哭了一通,可能还不知道他哥买回来的人跑了,按照二夫人的脾气来看,她若是看到人,指不定将人拖回青楼,要回赎人的钱。
听了一通后,温言让青叶过来安排住处和吃食。
伙计被带到了裴司的面前。
裴司坐在案后,面前摆了一本书,《礼》。
少年人端坐,面色寡淡,骨子里透着一股冷,他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向伙计。
伙计被他看得浑身发憷,心口慌得厉害,他说道:“按照您说的,都给小娘子说了,小娘子深信不疑。”
裴司点点头,青叶将人带下去了。
一阵秋风扫过,吹动了桌面上的书页,翻过了一页,裴司低头看了一遍,随后又关上了。
他又将书塞回了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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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府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二房的人,还有老夫人。
老夫人哼哼唧唧,她想去。大儿媳来请她的时候,她一口回绝了,本以为大儿子会来请,没想到人家面都没有露,叫她白指望了。
孙子也不来请。
越想越来气。
老夫人躺着就不想动了。
府里冷冷清清,今日闻氏定的酒楼可是极为热闹,接到请柬的,没接到请柬,陆陆续续都来了。
二房不在,裴家人十分和睦,三夫人四夫人跟在大夫人后面招待客人,三爷四爷都笑开了花,就连周氏都开始夸赞裴司俊秀无双了。
温言看着周氏的脸色,深深叹气,燕娘走来,拍拍她的肩膀,朝她眨眼:“四娘没来吗?”
“没来,我家祖母病了,也没有来。”温言笑眯着眼。
看她稚嫩的模样,燕娘挨着她坐下,说:“我哥哥也要去了,你说,他们会考中吗?”
“会的,肯定会的。”温言郑重的点点头,眸色澄澈极了。
燕娘噗嗤笑了出来,她悄悄地说:“我阿娘打消让我哥哥娶你四姐姐的想法了。”
温言心中一凛,打消了?
她不大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是早就打消了吗?
还是说燕娘没有搞清情况。
她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你瞧你家二房的事情,能养出什么好女娘。”燕娘嘲讽一声,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四娘,“每回见到我,都是惦记我的东西,你不晓得,她将家里的妹妹贬得一文不值,殊不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温言淡淡笑过,“我听闻你阿娘很喜欢我家四姐姐。”
“以前是喜欢,如今你瞧裴昭误事,险些坏我阿爹的声誉,你说,还喜欢吗?”
温言心里有数,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她悄悄地问:“那你阿娘如今瞧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