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不大,一口一个,甜而不腻,里面搀了些玫瑰花馅,唇齿生香。
温言没有吃晚饭,端着点心坐在台阶上,托腮想着事。
老夫人的偏心,引起众人不满,偏偏没有敢反对。今日阿爹站了起来,被二爷这么一跪,也是无果而终。
永远也喊不醒装睡的人。
天色黑的时候,大夫人跟前的婢女来了,朝着女娘行礼:“十一娘,我家夫人说得了一只好簪子,特来送给你。”
“好,替我谢过你家夫人了。”温言站起来,接过匣子,吩咐银叶拿些铜钱给她。
银叶照办了,温言抱着匣子回屋。
关上门,打开匣子,簪子之下摆着一张纸,是大夫人的笔迹,正是余记绣庄老板揭露与二房做局的证词。
她将纸收了起来,随手把玩着簪子,待银叶推门进来,匣子里就只有一支巧夺天工的簪子。
银叶拿起簪子把玩,“可真精致,不过您现在戴还是有些不合适,奴婢给您收起来,过两年再给您使。”
温言点点头,银叶替她收拾起来了。
她回到床上,抱着膝盖,想了良久。
熄灯后,她努力让自己放空,快些睡过去。
翌日清早,她打发婢女出去买针线,自己拿出澜袍,吸了口气,再度出门去了。
没成想,她一出门,就被人揪着后颈丢到马车上。
宋逸明玩笑看着她,她忐忑得很,“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日派人来打听了,二房什么事都没有,我猜你不甘心,必然有后招,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了。”宋逸明坐下,伸手掸掸身上的衣袍。
温言深吸一口气,小脸粉妍,她脸上挂着怯弱,欲开口,宋逸明揭穿她的面目:“别装了,我告诉你,你就不是柔弱的人,说吧,要做什么,我帮你。”
旁人柔柔弱弱,是因为性子或者身子不好,裴十一柔柔弱弱,准是装出来糊弄人的。
“我、我就是出门走走罢了。”温言不肯屈服,红着小脸继续说谎。
宋逸明冷笑,“不说实话,我将你丢到你家老夫人跟前去。”
“我说,我去办些私事。”温言怕他了,索性就说了出来,“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爹娘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不能不管。”
“有道理,你要怎么管?”宋逸明点点头,“多年来,外面人都说裴家大郎君身染怪病,一辈子不可成亲,是谁传出去,大家心知肚明。”
温言点点头,对他的盛情很是感动,从袖袋里拿出昨晚的供词,“这个,找人抄写千遍,街头上散一散。”
宋逸明听后,嘴角抽了抽,“你、做事要善后,你怎么善后?”
“自然要善后的。”温言点点头,“我懂如何善后,给钱罢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
宋逸明折服了,轻笑道:“我给你去办了。赶紧回去吧,钱记得给我。”
温言狐疑,不敢信他。
“别不信我,我还指着裴司多指教我学问呢,不能得罪你。”宋逸明玩笑一句,小女娘的胆子十分大,大到令她瞠目结舌。
她的反抗,让他想起多年前,她一人护着裴司,多年来,她长大了,性子更为坚韧。
宋逸明将人丢下马车,自己回宋府去了。
温言回到屋里,换了衣裳,去五房给周氏请安。
周氏没见她,十三郎拉着她的手,很是黏她。
姐弟二人坐在院子里玩儿会,周氏依旧没出来,她不懂,周氏受了委屈,为何不见她。
她对周氏没什么太多的感情,等了半日,周氏不出来,她就不坚持了。
温言将十三郎抱回自己的院子里,拿糖拿玩具。她在一侧画图,十三郎在一旁玩儿自己的。
吃过晚饭,裴知谦来接十三郎回去,十三郎不肯走,扒着姐姐的衣裳,裴知谦没有办法就随他去了。
温言送父亲出门,轻声安慰他:“阿爹,昨日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与阿娘说一说,不想管就不管了。但您想盯着铺子里的账目,不能糊涂。”
内院是二夫人的天下,这些年来瞒上欺下,做了多少事情,并不好查。
外院生意上的事情,必要清楚的。将来分家的时候,心里有个底。
“我都知道了,你阿娘心情不好,十三郎先交给你。”裴知谦脸色很差,眼下一团乌青。
温言止步,她扬首看着父亲,说道:“阿爹,你是我们的顶梁柱,不可以窝囊,也不可以糊涂,你还有我、有十三郎呢。二伯父拿兄弟情分逼你,但他有兄弟情分吗?”
“这些年来,他怎么对大哥哥的。大伯父不管大哥哥,可大哥哥是裴家的长孙。他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事,他对侄儿都下得去手,说明他只以自己为主,心里没有兄弟情分。你要分清楚,面上的情分和心里的情分。”
“至于祖母,偏心一旦形成,就难以化解,您也不必去求着她的怜爱。”
一番话说得直白,裴知谦笑出了声,揉揉女儿的脸颊,道:“十一长大了,都可以宽慰阿爹了。”
“阿爹,我希望你看开些。”温言摇首,前世自己临死前都觉得温家父母对她还有几丝怜悯,殊不知最后只有利用。
看开些,早做打算,人是要好好活下去的。你一味为了旁人苦了自己,活得憋屈,那就不如去为自己活。
裴知谦答应下来,抬脚走了。温言目送阿爹离开,转头的功夫,门口站了一人。
黄昏的光将少年人笼罩起来,身姿颀长,她眯着眼睛笑了,“哥哥,你回来了。”
少女声音柔和,眼眸如月牙,一如既往的纯净。
裴司提了一只包袱,递过去,温言接住了,他说:“昨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来办。”
温言诧异,接包袱的时候顿住了,“你、你怎么办?”
“我去了衙门,很快,就有人来请二叔二婶过去,她们是栽赃,是违法的。”裴司慢条斯理地出声,“我朝律法,她们是要挨板子的,我如今是秀才,我去告,衙门是必要受理的。”
温言懵懂,侄儿告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