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深水湾
韩果果进门以后就站在门口沉思了好几分钟,想着怎么把快递给拆完了,站着拆也怪累的。
灵光一闪,她忙跑上楼,从韩跃的房间拿了昂贵的地毯铺在客厅光洁的瓷砖上,铺完地毯以后她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才席地而坐,盘着腿,哼着小歌耐心的拆着快递。
“可能南方的阳光,照着北方的风”
“可能时光被风吹走,从此无影无踪”
“可能故事只剩下一个难忘的人”
“可能在昨夜梦里,依然笑着纯真”
...............
寂静,空旷的客厅回荡着美妙多姿的歌声,每一句的歌词都被唱出了一种韵味,仿佛是在叙述着一个动听的故事,沁入人心。
她的唇畔一直不停的动着,清唱着所有的可能,一只手拿着快递,一只手拿着纸皮刀,锋利的刀片划过透明胶的声音一直在寂静的客厅响个不停。
好似一个伴奏,时不时的出声。
拆完一个又一个,网购有网购的快乐,刷卡付钱那一刻是肉痛的,需要一咬牙一跺脚输入密码,而拆快递的时候是倍爽。
得亏花的是韩跃的钱,韩果果没有心疼的感觉,还心里特别的爽歪歪。
到货的时候总是满怀期待,很想知道自己买的东西有多合心意。
此时韩果果的周围都是废弃的纸箱,身边的一侧是已经拆出来的宝贝商品,有护肤品,衣服,鞋子,毛巾,被单,窗帘...........
突兀的手机短信提示打断了韩果果继续拆快递的动作,但并没有打断她唱歌,嘴里继续哼着,她把纸皮刀放在一侧,拿过被压在纸箱
歌声戛然而止,寂静,所有的记忆都在一瞬间爆炸,犹如幻灯片在眼前循环播放,眼底的薄雾染上,坚强的她不允许泪珠掉落,仰头缓解情绪,想从不快的情绪中抽离。
但是尘封的记忆一旦突破了封印就会肆意冲出自封的牢笼。
回忆也就随之倾出,正萌青春期的韩果果,那时候的她心思单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什么事情都不会往坏处想。
男孩长的很帅气,很阳光,也很幽默,是一直要好的朋友加男闺蜜,周末去跟几个好友一起玩的时候,男孩突然表白了,高昂着,“果果,我喜欢你很久了,跟我在一起吧。”
对于青春期的女孩子来说,面对这样一个帅气又阳光,还能时刻送温暖的男生的表白应该很难拒绝吧。
韩果果也没有逃过这个例外..........
实则果果也是对他有好感的,只是碍于平日里面以朋友相称,这会一个先开口,另一个也有意,应该属于双向奔赴吧。
周围一起出来玩的好友都在一边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好友:“果果,快点答应啊。”
在一起以后,男孩子对她很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事无巨细,比韩跃还要好,果果百分百的信任他。
女人单手插着腰,在客厅来回踱步,气的砸了一个杯子,瞬间玻璃渣子四溅,“韩果果你能耐了,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早恋,你还真是青出于蓝啊。”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妈你就不要阻止我们了,他对我很好。”
“你才多大就真心相爱,你那个所谓真心相爱的人无非就是看上了你姓韩,韩知道吗,你换个姓试试,他鸟你吗,你那些自称的好友能像现在一样待你。”
她站在客厅攥紧拳头,泪流满面的第一次反抗韩母,反驳,“你总是觉得所有人都因为你的身份,你的钱才靠近你的,我跟你不一样,妈我以前什么都听你的,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韩母叉腰,气的颤抖,用食指指着她,“你真棒啊,就早恋了几天,我们就是两个世界了,你都能给我整出平行时空了,你怎么不穿回去啊,啊。”
“韩果果,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上学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去上学。”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妈,你凭什么看我的日记,这是我的隐私,你侵犯了我的隐私。”她泪流满面,气的唇瓣都在抖动。
韩母:“你还真当我愿意看啊,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不是情就是爱,还能殉情,我看你该洗脑了。”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知道我写日记了,你是不是在我房间装监控了。”
韩母没有否认,“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在青春期犯错,不要不识好歹。”
男人的声音,“你过分了,怎么能在女儿的房间装监控呢,果果好歹是女孩子多少是有隐私的,就不能好好说,逼急了适得其反,你不想她犯错是对的,但是你这么阻止她会更反感。”
韩母的声音很大,丝毫不听劝,“你觉得她现在跟着魔一样能讲通,对牛弹琴,你歇着吧,少管。”
直到有一天那个男孩子跑到她的面前,坐着轮椅,跟她说:“韩果果,有你妈跟你哥在,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你,你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囚鸟。”
没有思想的囚鸟吗?
她只是比较听爸妈的话而已,她已经在反抗了。
“我没有,阿盛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我妈同意的。”
男人没有半点留念的拒绝,好似他们之前的感情都是浮云,压根就不存在,“你们家门槛太高了,不是我这种人高攀的起的,韩果果从此我们两不相见,你不要再缠着我,算我倒霉。”
哪里倒霉了,遇见她倒霉了吗?
他们不止是情侣还是很好的朋友。
战争再一次激起。
男人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她,他的腿伤是妈妈跟哥哥的杰作,她可以不跟这个男孩子谈恋爱,但是不能随便的打伤人,她很内疚,当时的她想法就是如此。
急冲冲的回到家,韩母心情不错的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跟下属吩咐着某件事情,“就这样,执行下去,不要再犯错了,你知道我的做事原则。”
“你凭什么把人的腿打断,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韩母挥挥手让下属出去,“你所谓的初恋又跟你说三道四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打断他的腿,搞清楚头跟尾再来跟我理论,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真是好赖不分。”
果果:“我好赖不分吗,你在我房间安装监控,偷看我日记,派人监视我这就是你说的好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你不是说我的朋友都是因为我姓韩才跟我交往吗,我可以跟你断绝关系,我改姓,把我从户口本移除吧。”
韩母厉声,“韩果果,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所以你不也是把自己的姓氏改成跟爸爸一样吗,你也是仗姓欺人吗?”
韩母气的发抖,觉得女儿被洗脑了,整一个恋爱脑,“我韩露即便没有你父亲我也有自己的一片天,我不需要仗任何人的势。”
“对,你就是女匪头子,你的手下遍地,所以你也想把我培养成你这样的吗?”
韩母气的失了分寸把手边的一把水果刀随手扔了过去,只是刀没有落在果果的身上,而是在韩跃的胸口处划过。
韩跃挡在了妹妹的身前,但是韩果果那一刻并不感谢韩跃帮她挡灾,因为心里有气,觉得韩跃跟母亲是一伙的,是他平白无故把别人的腿打断的。
韩母觉得女儿已经入魔了,怕干出什么事情,还是不愿意把监控拆了,但是韩果果从小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怎么可能不会拆监控呢,回到房间把里面的监控三两下就拆了。
这种被保护的透不过气的爱,让韩果果觉得失去了自由,人权,隐私,活的没有意义。
令人窒息。
这天晚上韩果果割腕自杀了,韩跃想跟妹妹去解释,但是走进房间的时候就是妹妹自杀的场景,韩跃疯了一样拉着司机把韩果果送去了医院。
医院里面韩跃朝着母亲怒吼,“现在满意了。”
醒来以后,她知道自己被救活了,死不了,脸色苍白之际提出了离开韩家,离开帝都。
韩父答应了,红着眼眶道歉,“好,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疏忽了,果果想怎么样都行,答应爸爸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我跟你妈妈辛苦一辈子打拼就是想给你跟你哥哥做坚强的后盾,爸爸跟妈妈太清楚没有后盾靠自己打拼的艰难了,所以果果我们不要再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了。”
韩氏从灰色地带转变到正道,总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韩母负责的,韩父很少过问,一心只想早点让韩氏稳定。
“爸爸,送我离开帝都吧,我要去蓝城上学,我要学医。”
韩父:“那你想学什么?爸爸都答应你,爸爸可以送你离开帝都,你妈妈也不会监视你。”
“我想学医,儿科,爸爸明天就送我离开吧,这个家让我喘不过气。”
“好,爸爸答应你,你现在还小,爸爸可以在那边给你买一套房子吗,爸爸不买大的就小小的,适合你生活的,然后你带一个阿姨过去照顾你的起居,爸爸保证她不会传消息回来,只是给你做饭洗衣服,这样可以吗?”
她知道自己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撑不起来,不想让韩父担心,点头应允。
离开的那一天韩母没有去送,韩跃去了,但是果果没有搭理他,离开之前还瞪了他一眼。
自那以后一向乖巧的韩果果就性格大变,变说话带刺,变得时而深沉,时而没心没肺。
回忆了好久好久,画面跳动,错乱。
她再次低头看了一遍手机短信,视线模糊,已经看不出手机里面的字幕,但是韩母发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里,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滑落了脸颊,一滴接着一滴更加模糊了手机屏幕,泪珠在屏幕漾荡开来。
时隔那么多年她居然道歉了,晚到的歉意。
能让她低头还真是不容易。
她擦拭了一下眼泪,没有回信息,继续拿起纸皮刀,模糊着双眼拆快递,动作机械又好似在发泄。
唇角牵扯一抹弧度,是在嘲笑自己,回想当年为了一个渣男真的是可笑至极。
她其实后悔过,但还是不能接受母亲的霸道,如果她换一个方法来告诉她人性的恶心面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但是没有如果,假如有如果的话,那么她早点看清渣男的真面目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如果她那时候不是那么年轻应该也不会这么蠢,换做现在,她打死都不会去自杀,宁愿摆烂的活着。gòйЪ.ōΓg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果果现在的想法,生命可贵,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