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养心殿,方落月发现苏夜云也在,还有一个穿着绯色官服,二十五六的男人。
“臣见过陛下。”她上前请安。
皇帝挥挥手,向她介绍道:“这位是刚上任的慎刑司主事钟祁,刚刚回京,你们两个应该还没见过。”
方落月对着男人微微点头:“钟大人。”
钟祁也客套回礼,一双细长上挑的眼默默打量方落月,从肩胛到手臂,再从胸骨到腰腹。
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国师长得细皮嫩肉骨节匀称,肯定很好分尸。
方落月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扯了扯眼皮道:“钟大人放心,我暂时还不会犯什么事儿成为死刑犯,不会落到你手里。”
钟祁失望的“哦”了一声,垂下眼睛开始摸鱼。
方落月重新看向皇帝:“陛下,清真都交待什么了?”
“钟祁,你同国师说。”
方落月只得将目光又落到钟祁身上,等他开口。
钟祁把玩着自己的小指骨,道:“清真说他在京中布了七煞镇,能改变姜国的国运,最起码还有五具快要炼成聻的煞没处理,若那阵成了,姜国必定覆灭。”
“那钟大人审出剩下五具煞在哪里了吗?”
“要是审出来我不早说了,还用得着你问?剩下的就要靠国师自己算了。”钟祁抠了抠指甲里的血,态度算不上多好。
方落月眼皮一沉,不甘示弱呛回去:“我要是能算出来还用的着问你?一个晚上过去了,钟大人只从清真嘴里审出这么点信息,还有脸说事情有进展,审问技术也不过如此。”
钟祁掀了眼皮看她,气笑了:“你牛逼,你倒是算啊?连这点小事都算不出来,还要麻烦我连夜审问,这国师当的也不怎么靠谱。”
方落月抬眼瞅他,两人视线对上,火药味十足。
皇帝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都是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缺一不可,谁也别说谁了,钟祁回去补个觉继续审问清真,国师和副掌事留下商讨应对七煞阵的办法。”
方落月垂下眼睫不语,钟祁哼了一声负手离开。
苏夜云是听了这事毛逐自荐来的,扬了下拂尘一本正经提议:“陛下,下官觉得可以办一场举国同庆的喜事冲一冲七煞阵的晦气,就算不能破阵,也能在气势上压一压,给我们解决的时间。”
皇帝道:“现在战事频发,哪有什么举国同庆的好事?”
“陛下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不是还没娶妻吗?就为他办一场选妃大会成亲,这不是举国同庆的喜事吗?”
皇帝一时沉默,脸上闪过几分动容。
姜苏宴早就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只不过他一身反骨,风流事傍身,好人家的女儿没一个愿意当太子妃的。
如果能借着七煞阵给他点压力,逼他把终身大事给办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又怕凤清会借此搞什么阴谋诡计,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方落月。
方落月凝思片刻,点了下头:“就按苏副掌事的提议办吧,为太子办一场选妃大会。”
她这么做一是想引蛇出洞,看看凤清到底在密谋什么。
二是蓝清清腹中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姜苏宴却一直磨磨蹭蹭,不肯给她一个名分,她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帮蓝清清一把。
选妃的事敲定,皇帝便吩咐人紧锣密鼓地筹办。
一同传下去的还有七煞阵的事,皇帝下令每位家里有女儿的大臣,都必须出一位品行样貌皆端正的女儿参加选妃大会,不然就是视家国危难于不顾。
此事一传开,大臣们纷纷苦不堪言,却又不得不让自家女儿好好准备。
选妃大会在三日后开始,姜苏宴是最后一日知道的。
愤愤不平跑到皇帝面前抱怨:“父皇,您膝下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偏偏要牺牲儿臣的幸福冲七煞阵?”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那些皇子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是姜国太子,只有你大婚才能算得上举国同庆的好事。”
“儿臣只是一介庸才,命好才占了太子的位置,没做过任何造福百姓的事,除了您,还谁在意儿臣成不成亲?若说举国同庆,该是骁寒和方家两位将军才是,他们娶妻生子,才能真正让百姓同乐。”
皇帝一时语塞,竟反驳不了他的话,憋了许久才道:“他们都不是朕的儿子,朕有什么资格染指人家的婚事?”
姜苏宴板着脸道:“说白了您还是借着七煞阵的由头,逼儿臣成婚。”
“让你娶妻生子有什么不好?看看你的那些皇弟皇妹们,哪个不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只有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让朕怎么放心传位于你?”
姜苏宴撇撇嘴:“那父皇就传位给他们呗,我也不乎一个皇位,孤家寡人更自在。”
“混账!你说什么?”皇帝气的呼哧带喘,一手紧紧捂着心口,脸色憋得胀红。
李福连忙呈上救心丸,端了水喂皇帝服下,好言劝道:“太子殿下,您难道没发现陛下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吗?全靠国师的药调理才撑到现在,陛下近日来的睡眠越来越短,夜夜都窝在房里为您的以后忧思,殿下怎么……”
“和这个不孝子多说无益。”皇帝服下药顺了顺心口,打断李福的话,“明日的选妃大会照常举行,把他给朕带下去看紧了,等太子妃选出来就入洞房成亲!”
“得罪了,太子殿下。”
两个禁军上来分别架住太子的胳膊,要将他带下去。
姜苏宴脸上闪过慌色,脱口而出道:“父皇,儿臣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并且已经怀了儿臣的骨肉,若这个婚非成不可,那儿臣只认可她当正妃。”
皇帝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挥手让两名禁军退下:“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儿?确定孩子是你的吗?”
姜苏宴又突然宴席旗鼓,纠结着不知怎么开口。
皇帝以为是那姑娘的家世不太显赫,大方道:“你只管说便是,只要不是那风流场所出身的女子,朕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