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让妻之恩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小半月就过去,自从方落月救了张芳儿子,在镇上就出名起来,每日都有乡民来找她算卦。

谁家的猪崽丢了,谁家的鸡蛋被偷了,谁家男人去找隔壁镇的寡妇,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方落月顺手就算了,报酬通常都是一块腊肉,或是几坛自家酿的果酒。

齐骁寒白日跟着方清源上山打猎劈柴,夜里就爬方落月的床,缠着她没完没了的做。

好几次结束后,他都揽着方落月感叹,说这就是他向往的归隐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战争鲜血,也没有勾心斗角,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和相爱之人长久的相守一生。

方落月总是将脑袋枕在他臂弯中,闭着眼睛不说话。

平淡长久的生活,看似简单而普通,却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更别说两人都是不寻常的命格,注定要在是非中摸爬滚打,又怎可能这么轻易的脱离是非。

像这般忙里偷闲的过上半月,已经是极好了。

这日下午,齐骁寒照旧跟方清源和两个大舅哥去江边野钓,刘婶和几个乡民结伴来找方落月,谄媚的放下一筐鸡蛋,请她帮忙算算他们几个的儿子何时才能娶着婆娘。

方落月让金月收走鸡蛋,要了他们儿子的生辰八字,一一算过之后,准确说出了其性格外貌特征和何时才能动婚。

准确度之高,让几人膛目结舌,对她算出的结果深信不疑。

到了晚膳时间,李氏邀请几人一同用饭,几人也没客气,饭桌上有人提起了方清源武将的身份,从而聊起了前方战事。

“听说齐国探子打探到咱们姜国武将全部罢朝休军的消息,召集了十万大军要对姜国出兵,已经攻到红玉关了,恐怕要不了几日就要破关直抵京城。”

“咱们姜国变得这么无用了吗?想当年天圣大国派兵三十万攻打我们,咱们只有十二万人,不还是让他们连红玉关的土都没沾到吗?”

“嗐,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光景,当年领兵御敌的人正在你跟前喝酒呢,朝中武将不知为啥都交出兵符罢朝了,边境士兵群龙无首,别说十万人,就是两万人都能轻轻松松把红玉关破了你信不信?”

一乡民喝多了酒,分析的头头是道。

另外几人都看向方清源,但见他面色如常的低头扒饭,仿佛众人的讨论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刘婶心里惶惶,方落月说他的小儿子明年就能娶着婆娘了,别在这之前姜国先被人踏平了,想拍拍方清源的手问他为啥不去领兵打仗。

李氏一记眼刀横扫过去:“刘春花,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动脚。”

刘婶悻悻放下刚抬起的手,焦急道:“方老二,红玉关都快被人破了,你干啥还在这里悠哉悠哉喝酒,不去战场杀敌?”

方清源放下碗筷,捧起酒坛豪饮一口,指了指自己斑白的两鬓:“刘春花,明年我就六十了,早该退休了。”

“你可不能退休啊,咱们镇东头的余老汉,七十了还整天牵牛锄地呢,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你得去保家卫国,不然姜国的百姓不迟早被杀光吗?”

方清源沉默不语,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两个儿子和齐骁寒也是捏紧了手里筷子各自垂眼,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刘婶还要再说什么,被身旁人制止:“你俩儿子连战场的边儿都没沾过,就别劝人家了,生死都是命,过好眼前得了。”

刘婶扁扁嘴,草草吃完碗里的饭就和其他几个乡民离开了。

晚上,一道圣旨从京城十万火急送到方家老宅,皇帝厚着脸皮请方家几个将军出山,随圣旨一并送来的,还有三道兵符。

除了方骅和方烁的,还有方清源之前交出去的那枚。

方清源甚至没朝面,只让李氏代为转达,说自己老了带不动兵了,至于两个儿子,愿不愿意接兵符全看他们自己。

方骅和方烁也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皇帝只因一个破道士煽风点火几句话就收了方落月的国师令牌,他们绝不会服软。

守护黎民百姓是责任,保护自己的妹妹更是。

李福端着三道兵符,急的满头大汗,只能去找方落月帮忙说话。

方落月看着面前的棋盘,纤细冷白的手指执了一枚黑子落下,淡着眉眼让金月给李福奉茶。

这一杯茶,还是念在他在寿康宫为自己担忧的情分。

李福哪里喝的下茶,愁眉苦脸道:“国师,齐国的士兵已经快攻破红玉关了,您再不去劝劝侯爷和两位将军,咱们姜国就完了!齐将军这种时候也不知跑哪儿养病去了!真是指望不上他!”

他求方落月帮忙劝人,还顺带踩了一脚齐骁寒,殊不知人正在内阁床上避着他呢。

方落月忍住嘴角笑意,伸手执了白子落上:“李公公,我已经不是国师了,你来找我还不如去找那位朔风公子,让他设个什么阵法击退齐国士兵。”

“别提了,那个朔风公子就是个冒牌货,半个月了只知吃喝玩乐,连清真的影子都抓不到,已经下大狱了,陛下说您才是姜国唯一的国师,以后他绝不会再听信旁人谗言猜忌您和侯府了。”

“是吗。”方落月露出浅浅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可惜我已经厌倦当国师了,你请便吧。”

说完她就认真和自己对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李福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得退到门外干站着,

恍惚间,他似乎瞧见国师房中被烛火打在门上的影子有两个,深深浅浅交叠在一起。

待他揉了揉眼睛想细看时,屋中的烛火已被吹灭。

他就这么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明,皇帝也抵达枫叶子镇。

见到方清源的第一眼,他就禀退左右,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痛哭流涕道:“方清源,咱们四十多年的兄弟,你可真狠心啊,就把朕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皇宫,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跑到这里潇洒,你对的起朕当年的让妻之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