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未觉惊讶，今日书院能招几个学生，招的是何人，她早就算出来了，收了手中折扇，饶有兴致的盯着叶青霜。
“叶小姐想要学武的初衷是什么？”
其他大臣也纷纷侧耳恭听，好奇叶青霜一个文官之女，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学武做甚？
别是要当什么巾帼女英雄，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堂皇理由。
“揍人。”叶青霜双手环胸，高傲发言。
闻言，那些好奇理由的大臣差点结伴摔倒，都是一脸的无语相。
“揍什么人？”方落月平静又问。
“当然是看谁不顺眼就揍谁，不过我最想揍谁，你应该清楚。”叶青霜下巴微扬，眼中淬着怒火。
方落月略显无奈指了指身后牌匾：“叶小姐，我这里是做人书院，不是揍人书院，光凭这个理由，我不能招你。”
“那我学武防身总行了吧？”叶青霜往桌上扔了一袋学费，大有方落月不收她的钱，她就把书院掀了的架势。
方落月眉心跳了两下，勉强让人记下了她的名字。
叶青霜扬眉环视一圈，还算满意书院的环境，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以后谁教我习武？”
一旁坐着的蓝清清对她招招手：“习武来找我。”
叶青霜打量着她，柳眉狠狠一皱：“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而且你……有身孕了吧？”
“有身孕又怎么样，你不是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啊？既然你来了做人书院，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永远不要用年龄和外表去判断一个人。”
蓝清清忍着腰伤站起来，揪住叶青霜的衣领：“事不宜迟赶快上课吧，你先扎几个马步我看看标不标准。”
叶青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揪去了武场。
有了她做榜首，招生处陆陆续续迎来人。
有带着孩子的农妇想学刺绣贴补家用，有穷苦人家女儿想学医术为身患重病的母亲诊治，有不满家中联姻的贵女来读书，想参加两年后的科考改变命运。
不管交不交得起学费，方落月都照收不误，遇到家里实在困难的，还会拿出银子贴补。
“你说国师做这赔钱的营生干什么？”
“你懂什么，国师是下凡来做功德的，不能用咱们普通人的利益去衡量她。”
“啧啧啧，我还是搞不明白，想做功德去大街上发银子多快，招几个学生能攒什么功德？”
“一开始我还以为国师开设专门招女子的学院，是方便充盈后院的幌子呢，没想到她连带着孩子的老农妇都收，真是匪夷所思。”
遮阳伞下的大臣窃窃私语众说纷纭，方落月听在耳中，淡着面色不置一词。
一直到暮色降临，看热闹的大臣都请辞离去，扬师傅和几个教书先生也都昏昏欲睡。
尤芳吟道：“月月，今日招了不少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了，就到这里吧。”
方落月坐在椅子里不动：“我再等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她算过，应该还有一个学生没来。
“那你别等的太晚。”尤芳吟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让众人散了，自己也坐上马车回尤府。
月上柳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方落月又等了一会儿，忽而在迎面吹来的风中嗅到一丝血的味道。
她起身向前走去，没过多久就见前方道旁，有一男人在打自己的孩子。
旁边跪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哭哑了嗓子：“爹，我不去念书了，求你别打弟弟了！再打下去弟弟就要没命了！”
但见月光下，那男人印堂发黑，脸上挂着诡异渗人的笑，一拳拳打在年幼的孩子身上，半空中都是溅起的血迹。
方落月当即从怀中抽出符纸清喝：“你爹撞煞了，过来。”
那女孩听见声音侧头看了她一眼，听话起身跑到她身后。
方落月祭出符纸，金光射向男人印堂，附着在他身上的黑气瞬间退下去，男人也双眼一闭倒地。
方落月上前看了男孩的伤势，让女孩去书院喊人过来帮忙。
很快一个教医术的大夫和女孩一起赶来，将男孩抱回书院处理伤口。
方落月则蹲在男人面前，用符纸帮他锁住差点离身的三魂。
人由三魂七魄组成，三魂分别是胎灵，爽灵，幽精，缺一不可，三魂如果离身，那就非常容易被一些东西占据身体，便是通俗来说的夺舍。
女孩在一旁急得掉眼泪：“姐姐，我爹到底怎么了？”
“你爹被非常凶狠的煞撞了身体，你们最近都去哪了？”方落月贴完符就结印念咒，堪堪护住了男人的三魂，额头覆了一层细密汗珠。
女孩懵懂回答：“也没去哪儿，就是我弟弟生了一场急病，到处找大夫都治不好，一个赤脚大夫跟我爹说去城门口捡一块肉喂给我弟弟吃，他的病就能好了，我爹半信半疑去捡了一块，回家自己先尝了一口，之后就这样了。”
“什么肉？”方落月凛声问。
女孩踌躇了一会儿回答：“我看像是人肉。”
方落月瞳孔微缩，让女孩再去喊人把男人抬进书院：“你爹醒过来之前先在书院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书院周围有她设的法阵，一般邪物都闯不进去。
女孩点点头，眼中浮现向往的光：“姐姐你好厉害呀，我可以跟你学道法吗？”
“当然可以。”方落月摸了摸她的头，问那个赤脚大夫在哪儿。
女孩说了地点，她立刻乘马赶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那赤脚大夫已经被抹了脖子。
方落月试着招魂，却发现他连魂魄都被人收走了。
杀人灭口，收魂炼煞，显然又是清真的手笔。
方落月沉了眸色，策马去了城门，正好看见一包东西从天而降散在地上。
垂目扫去，尽是人的内脏和肠子，上头附着了很厉害的煞气。
两个守门士兵拿着扫帚和桶子骂骂咧咧上前清扫：“这都今天第几回了？齐将军和镇国侯一起去清匪，也不知有没有用。”
“别动！”方落月下了马，掏出一张符纸念咒，那些内脏和肠子瞬间无火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