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云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法多说什么，刚要点头，旁边就有人驶了一艘大船停在小舟旁边。
“几位要去燕陵岛是吧，可以坐我的船，我没有规矩，有多少人拉多少人。”一个眼睛半眯，笑呵呵的胖船夫站在船头对众人吆喝。
“这多好，咱们坐这艘船吧，又快又安全。”苏夜云笑着道。
方落月看了眼那船夫的面相，眉端轻敛，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夜云就拽着徐瑶儿上了船，十分自来熟。
方落月叹了口气，对乌提道：“你坐那艘船保护她们。”
乌提脸上没什么表情，点头上了船。
方落月则踏上小舟，向老者付了银子，转头看向背着姜苏宴站在岸上的齐骁寒：“我先去，你乘下一趟。”
齐骁寒没应声，方落月以为他同意了，站在船头转身向湖中央看去。
伴随着吱呀一声，船尾蓦地一沉。
身后响起老者不悦的声音：“一次只能带一人，你不能坏了规……”
“什么规矩？”齐骁寒沉冷出声。
方落月一转头，就看见他腰间的长剑半出鞘，闪烁着寒光。
老者话语顿住，长叹一声低头划桨。
方落月总觉得这一声长叹中包含了什么，想要深究，小舟已经拨开云雾，驶到了湖中央。
一艘破败的渔船，慢慢在眼前显现。
周围一切和她的梦境开始重合，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视线紧紧盯着渔船。
“月月，你终于来了，师傅等你好久了。”一道苍老却熟悉的声音穿过云雾飘向方落月。
她连呼吸都停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向前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人拽住。
“月月，你怎么了？”
齐骁寒担忧的声音真切传进耳朵，如同驱散迷雾的清风。
方落月蓦然清醒。
眼前哪有什么破败的渔船，自己一只脚已经踩空，若不是被齐骁寒拽着，早就跌进湖中了。
“啊！救命！你们都不要过来！”
方落月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被苏夜云的尖叫声吸引，向隔壁的船上望去。
苏夜云站在船边惊恐万分地摇头，身子已经岌岌可危。
明明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她却流着泪不断后退。
另一边，乌提双眼猩红，提着金刀疯狂攻击徐瑶儿。
徐瑶儿也不甘示弱，操控鸦群攻击乌提，眼底沉浮着憎恶的恨意。
老者叹道：“这下你们知道我为何一次只带一人了吧？这湖上的迷雾会让人产生幻觉，我见过太多陷入幻觉而自相残杀，清醒后又悔不当初的人了，只不过……”
他看向齐骁寒，想不明白他为何没陷入幻觉。
齐骁寒腰间的五帝铜钱发出轻微颤动，他放下姜苏宴，将铜钱解下塞到方落月手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阻止他们。”
方落月将铜钱重新系回他腰间：“我已经清醒了，不会再中招的，你快去吧。”
齐骁寒放心不下，迟迟未动。
方落月只得亮出狐裘下的平安扣：“我还有这个，你就放心吧。”
这个平安扣救了她一次，某种意义上也算护身符。
“我很快就回来。”齐骁寒脚尖踏地，施展轻功跃上了另一艘船。
徐瑶儿和乌提的情况比较严重，他先赶到两人身边，阻止他们自相残杀。
这厢，苏夜云扑通一声落水，人也清醒了，大喊救命。
“我不会游泳，恩人快救我！”
方落月没有办法，只得拜托老者照看好姜苏宴，解下身上狐裘跳入水中，向苏夜云游去。
将她带上小舟，两人浑身皆已湿透。
深冬的湖水冰冷刺骨，再叫夜风一吹，寒意顺着四肢百骸涌进骨头缝里。
苏夜云牙齿打颤，向方落月道谢：“多谢恩人又救了我一次，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赠你一副开过光的字画吧，可镇宅辟……”
她伸手向后背一摸，空空如也的触感让她语声一顿，随后愤怒道：“一定是那个船夫，趁我陷入幻觉偷了我的包袱，我的盘缠可全都在里头！”
接着她摸上腰间袋子，摸到里头的镜子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方落月看向隔壁的船，船夫早已没了踪影，齐骁寒已将互相攻击的两人拉出幻觉。
小舟最多能乘四人，苏夜云在上面，齐骁寒就不能去了，只得暂时当起船夫，驱使船向岸边靠。
苏夜云冻得直打哆嗦，目光盯住了方落月脱下的狐裘：“恩人，这件衣服能借我吗？”
方落月衣服上滴着水，搓着胳膊回暖，对上她充满殷切恳求的目光，一时没抹开面拒绝。
“你穿吧。”
“多谢恩人。”苏夜云利索的披上狐裘，甚至还能嗅到一点不属于方落月的凛冽气息，小脸微红。
“恩人，你不仅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真是个大好人，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她小嘴儿抹了蜜似的夸赞。
方落月没往心里去，看着她好奇问：“你刚才看见什么幻觉了？惊恐成那样。”
苏夜云眼中过一抹心虚，含糊其辞：“没什么。”
面对方落月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的清冽眸子，她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一晃眼就看见了她系在腰间玉带上的平安扣。
顿时眼神一紧，冲过去要抢过平安扣：“你怎么会有这个？”
方落月侧开身子让她抓了空，眸色微冷：“这个和你有关系？”
苏夜云亮出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平安扣：“这是我和未婚夫的订婚信物，全天下只此一对，另一只应该在我未婚夫手里，怎么会在你腰间挂着？”
方落月瞳孔缩了缩，瞟了眼她手里的平安扣，和自己腰间的确实是一对，上头的流苏都已经泛黄。
她眯起眼眸，看向另一艘船上毫不知情的齐骁寒：“你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我的未婚夫是姜国第一大将军，齐骁寒。”苏夜云声音婉转清越，带着一丝骄傲。
齐骁寒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眼看过去，正好对上方落月带着一点笑意，清冷发沉的目光。
一船一舟都到了岸边，六人登岛，方落月指着齐骁寒道：“苏姑娘，你可知他就是齐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