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叫住要重返酒楼的姜苏宴,言辞冷淡:“不必了,殿下查出我弟弟去哪了吗?”
姜苏宴点头:“小五很可能去了百花城。”
方落月眉头轻蹙:“百花城是什么地方?”
“离这不远的一座城,虽建在姜国土地上,却不受姜国管辖,你要自己去寻小五太危险了。”
方落月调整了下马鞭,准备出发:“殿下不去吗?”
以姜苏宴的脾性,不去凑这热闹说不过去。
他面上闪过稍许不自然,咳了两声道:“我不方便去。”
“那麻烦殿下告诉我百花城的具体位置。”
“你真准备自己去啊?百花城城主性格古怪,向来讨厌城外的女子入城,你自己去太不安全了。”姜苏宴试图劝阻。
方落月却已打定主意:“那个不省心的,只有我亲自去才能把他带回来,殿下若不去,就告诉我百花城的位置。”
姜苏宴心里很是纠结,踌躇片刻还是上了马车:“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是骁寒的女人,若在他出征的节骨眼上出了意外,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他嘟嘟囔囔,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满身的酒气与胭脂香。
方落月俏脸一寒,也不顾什么得不得罪,抬脚将他踹下马车:“谁是他的女人!”
说罢,扯着缰绳挥动马鞭赶车,一座城池而已,她沿路也能打听到。
姜苏宴被扔下,捂着屁股站起来紧忙追:“方小姐,我还没上车呢!等等我啊方小姐!”
当太子当成他这个窝囊样,全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
酒楼里的众人隔窗见到这一幕,纷纷哄堂大笑。
追了二里路,姜苏宴才找到机会爬上马车。
累的双腿打颤,气喘吁吁道:“方小姐,我说话不经大脑,没什么恶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方落月看他是根本没长脑子,神色淡淡:“殿下一顿酒换来的情报,可靠吗?”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徐三去一座不受姜国管辖的城池干什么。
姜苏宴坐稳身子,拿起车上另一根马鞭帮她赶马:“你可别小看了那顿酒局,刚才打趣你的那个人,是京城第一商户的儿子,他们家的生意遍布姜国各地,消息网也是,从他嘴里吐出的情报就没有不准的。”
方落月若有所思的点头,心道太子也不光只流连于表面,难怪云妃急着除掉他。
姜苏宴小心觑着她的神色,又道:“我的那些狐朋酒友,平日没正形惯了,说了冒犯你的话,对不起啊,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殿下也不用一遍遍道歉。”方落月淡着神色回话。
“那就好。”姜苏宴松了一口气,一想到要去百花城,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方小姐,你是武将世家出身,武功怎么样啊?”
“我不会武功。”方落月缓缓答。
姜苏宴肉眼可见的蔫了:“那咱们去了恐怕会遇到灾祸,还是先找个地方乔装一下吧。”
方落月侧头扫了他一眼:“什么灾祸?”
“杀身之祸。”姜苏宴蔫蔫地回。
方落月眉梢微挑,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之色,听他的建议找了个卖衣服的铺子停下。
姜苏宴扔出两颗金豆子,让店家把所有符合两人尺寸的男装拿出来。
店家双眼冒光,一边给姜苏宴量尺寸一边夸赞:“公子真是风流倜傥气质不凡,跟天上下来的神君似的,我多看一眼,都承受不住公子身上散发的圣光。”
姜苏宴很快在一声声夸张的赞美中迷失自我,大手一挥将整袋金豆子都扔出去:“这里的衣服我全要了,包好送去城中的太子府。”
人傻钱多,说的大抵就是他这样的人。
方落月踩了他一脚,将一袋金豆子拿回来系在他腰上:“老板,您别听他胡扯,我们只要两身男装。”
老板失望地点头,去给两人挑合尺寸的衣服。
姜苏宴因为方落月给他系袋子的动作而微微愣神,望着她低头时露出的一抹雪白脖颈,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随后慌乱错开视线,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店家送来两人的衣裳,方落月拿了自己的走进隔间换上,将长发盘于发顶,随手插了一支墨玉簪子。
走出隔间,俨然变成位雌雄莫辨的清俊公子,一身白衫配上清冷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皆是疏冷阴柔之美。
倒与徐三说不出的相像。
姜苏宴眼中闪过惊艳:“方小姐,你要是这副打扮去南风馆应聘,不出三日就能火遍全京,成为那里的头牌。”
光听名字方落月就能想到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脸色微沉。
姜苏宴默默抽了下嘴:“瞧我,说话又不经大脑了。”
他一身墨袍,长发高高束起,温和的桃花眼不知怎么调整,变成了透着凛冽的凤眼,鼻梁高挺剑眉墨黑。
整张脸大变模样。
方落月看着,不禁微微出神。
姜苏宴不自在的笑了下:“易容小技,方小姐别见怪,我自己的脸不方便,借骁寒的一用。”
方落月淡漠移开视线:“殿下扮成谁都和我没关系,不用特意解释。”
提起齐骁寒,她的态度便格外冷淡。
姜苏宴大胆猜测:“方小姐,你和骁寒吵架了吗?”
方落月垂下眼:“天亮了,快走吧。”
这反应,姜苏宴更笃定二人吵架了,小心翼翼跟上她。
冷战中的女人是最可怕的,他可不敢惹。
到了百花城,天色已经大亮,方落月又一夜没睡,脸色很差。
姜苏宴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再进城?”
方落月摇摇头,举目望去,城门前聚了一大堆人,连停马车的地方都没有。
清一色全是男人,有身着华贵的富家公子,也有大冬天穿着补丁光脚的流浪汉。
全都使出浑身解数往一个中年女人面前挤,想从她手上的箱子里抽一张纸。
方落月似乎还瞧见了姜鸿的身影,可一瞬就被汹涌的人群淹没,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将马车停到远处,她问姜苏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姜苏宴双手笼袖,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那群男人:“他们是在竞选进城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