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目光淡凉地盯着他,缓缓叹了口气:“是你在逼我。”
“你有一百种手段能从齐骁寒手下逃脱,若不是存心要和他交手,不会被伤成这样,他一向稳重,即便要捉拿你也不会将你重伤至此,除非你先动手,说了刺激他的话。”
徐三默了一瞬,挑唇向她走近:“没想到姐姐这么了解我,你这里真的没有我吗?”
少年站在炙热的暖阳下,眼底藏着炽烈的光,抬手点了点她的心脏位置。
方落月迎着他的眸光,蹙眉后退。
她一门心思想让他认祖归宗,他却一门心思想跟她搞骨科。
她真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你今日要么跟我回侯府认亲,要么在这里跟我撇清关系,以后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从此互不相干。”
方落月放出狠话。
徐三心里一慌,伸手拽住她袖子,妄图装可怜博她同情。
“姐姐,你知道的,我从小跟着师父受了不少苦,十岁以后就一个人到处流浪讨生活,我手上沾满了鲜血,这天底下除了你没人会喜欢我的。”
“你不要我了,我又要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
方落月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可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想让你认回自己的父母,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接纳你?”
徐三垂下眼睛,长睫盖住了眼底情绪:“我十几年都没见过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就算见面也不过是假惺惺的装什么亲人罢了。”
“演戏而已,回去了有什么用?”
方落月情绪微沉,轻轻握住了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家人是很奇妙的东西,血浓于水不是能演出来的,你去见了他们就知道了,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
她从侯爷夫妇身上感受到的亲情,也想让徐三体验一下。
父母的呵护和关爱,是远超其他感情之上的。
徐三被她握住手,心里一颤,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方落月牵着他跨过侯府门槛,正好遇上送齐骁寒和姜苏宴离开的侯爷夫妇。
两方人相碰,都短暂的愣了。
齐骁寒目光落在方落月牵着徐三的手上,只觉胸前一闷,沉眸中翻涌上冷色与几不可察的委屈。
李氏眉头一皱,快步走向方落月,扯开她牵着徐三的手,小声训道:“都说了你在外面怎么玩儿,娘都睁一眼闭一只眼,前提是别把人带到侯府,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她瞧了眼徐三,语气算不上嫌弃,但也说不上喜欢。
徐三双手环胸,冷笑一声:“姐姐你看吧,我就说他们接纳不了我,我走了。”
他说着转身要离开侯府。
“别走。”方落月伸手拽住他。
事已至此,她也不管齐骁寒和太子在场了,半拖半拽将徐三带到方清源面前。
“爹,今日我特地带他回来见你,他就是……”
“你不用白费心思,我和你爹是不会同意你和他的关系的。”
方落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氏冷冷打断。
方清源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少年,问道:“他和月月是什么关系?”
“我是姐姐包养的男宠。”徐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
方清源脸色一沉,当即捏紧了拳头,锋利的视线落在方落月身上:“他说的是真的?”
方落月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急忙解释:“爹,他怎么可能是我包养的男宠,他是……”
“他是刺杀太子的刺客。”
关键时候,齐骁寒又出声截断她的话。
方落月心底窜上一股怒气,向他瞪过去:“这是我侯府家事,你又跟着掺和什么?”
完全将他排除在外的语气,让齐骁寒心里一阵刺痛,脸色冷沉走过去。
“方落月,你明知这个人是我一直要找的刺客,还将他带在身边,他真是你包养的男宠?”
一想到他让她算刺客的落脚处,她故意指一处根本不存在的地方让他带人去找,就是为了掩护这个刺客。
他的心就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灌。
方清源面色更加难看:“月月,你越发混账了!”
“骁寒,既然这个少年是刺杀太子的刺客,你即刻将他捉拿归案。”
“是。”齐骁寒恭敬应了一声,向徐三走去。
方落月有种想让一切毁灭的无力感,是真的累了。
她挡在徐三面前,疲惫道:“齐骁寒,你先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齐骁寒墨色缭绕的眼盯住她,心中闷痛,还是停下脚步。
方落月对他感激一笑,拉起徐三的手看向方清源:“爹,他就是在街上被道士抢走,你和娘心心念念的小五,后背有一块被烫伤留下疤痕。”
闻言,方清源和李氏一同震住,心里仿佛劈下一道惊雷。
方清源看着徐三,仔细辨认他的眉眼,不过刚诞下一月就被抢走的孩子,上哪能辨认的出来。
李氏直愣愣地走到徐三面前:“孩子,给我看看你肩膀的疤痕。”
徐三不爽道:“我凭什么给你看?”
方落月一记清冽眼神扫过,他才不情不愿的脱去衣服转身。
白净的后背布满陈年旧伤,肩膀那一块,是刚刚结痂的猩红伤痕。
方落月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问:“你把烫伤的地方削下来了?”
徐三穿上袍子,一脸云淡风轻:“本来就没什么烫伤。”
他打心眼里不想和方落月成为什么亲姐弟,所以也不想被侯府认回去。
方清源道:“月月,你和这个少年是在何处认识的?怎么得知他是你丢的五弟?”
方落月便将和徐三认识的过程细细道来,当说出他是被一个道士拐去炼蛊,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时。
李氏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到说不出话。
方清源也有些动容,这少年的经历和年岁确实和他们丢的小五相同,
可没有背后的疤痕,他们也不好辨认。
夫妻二人同时陷入迷茫,盯着一脸桀骜的少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窥探侯府秘闻的姜苏宴,点了下手中折扇,兴致勃勃提议:
“不如滴血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