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去忙正事吧,不用管我。”方落月客套地回答,自从井中出来就没和齐骁寒对上视线过。
齐骁寒的眉头也没舒展过,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淡着面容随忠国离开。
“带面具和衣服了吗?”
忠国点头,从随身包裹里取出金丝面具和一件明黄袍子递给他。
齐骁寒戴上面具穿上外袍,又成了清贵淡漠的太子殿下,负手走远。
徐瑶儿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太子有点不对劲?”
她跟着徐嬷嬷在宫里见过一回太子,总觉得他的面容跟记忆里的太子对不上。
“小姐,你胳膊怎么变成这样了?”金月惊呼一声。
徐瑶儿也看向方落月的胳膊,同样大惊失色,瞬间就将太子的事抛到脑后。
两人围着方落月哭哭啼啼,她被吵的头疼,无奈晃了下软塌塌的胳膊。
“都别哭了,就是骨折了,没多大点事。”
金月和徐瑶儿对视一眼停了哭泣,眼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时千修不是也来了吗,人呢?”方落月扫了一眼,没看见他的身影。
“小渔姑娘母亲病重,时大人带着她们回京治病了,不过将马车留给了咱们,小姐先上车吧。”金月小脸上挂满泪痕扶着她。
方落月轻轻点头,伸手替她抹了下脸。
徐瑶儿红着眼眶,梨花带雨:“娘君,瑶儿也哭了。”
方落月叹了口气,也给她抹了下。
被排除在外的徐三见状也将一张俊脸凑过去,眨着眼睛道:“我虽然没哭,可姐姐也不能偏心。”
方落月眼皮一跳,不等有所动作,就见一个巴掌带着风,结结实实打在了徐三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四周荡起回音。
“功课都做完了吗?你就跟来。”徐瑶儿双手掐腰瞪着徐三。
徐三捂着脸颊,目光阴鸷:“死八婆。”
“目无尊长,我看你的皮又痒了!”徐瑶儿吹了声口哨。
徐三上空瞬间聚了一团黑影,哇哇叫着向他俯冲。
他眼眸森寒,从腰间取下一根带刺的软鞭,如毒蛇一般抽向徐瑶儿。
徐瑶儿身子一颤,可怜巴巴往方落月身后躲:“娘君,你不在府里他天天拿鞭子抽我!”
“你不也天天让乌鸦啄我!”徐三手中的鞭子似长了眼,绕过方落月去打徐瑶儿。
那几只也乌鸦紧追不舍,寻着刁钻的角度啄人。
方落月只觉眼前乱糟糟一团,脑袋疼的要炸开,没撑住昏了过去。
“小姐都晕倒了,你们可别胡闹了!”金月蹙眉训斥一句。
两人这才算有所收敛,关切地围住方落月。
“都让开,我背娘君上马车。”
“死八婆,你才该让开。”
“你们两个消停点吧,快把小姐扶起来。”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方落月抬上马车。
点上安神镇痛的药香,方落月的头疼渐渐平复,睁开了眼睛。
金月倒了杯温水喂她喝,徐三和徐瑶儿守在外面,没脸进来。
“他俩什么时候开打的,没伤着什么人或东西吧?”方落月缓了片刻出声问。
金月抿了抿唇,如实答:“从夫子来了以后开打的,小姐放心,没伤着人也没损坏什么东西。”
方落月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垂头想喝口水,就听金月又道:
“不过夫子被吓疯了,也有百姓上报,说咱们国师府上空有乌鸦聚集,还有毒蛇爬出,恐怕是不祥之兆,陛下还特意派人来看了,让小姐回京后先进宫一趟。”
方落月一口水喷出来,险些再次昏过去。
用了好久才平复心情,让金月帮自己换身衣服。
金月从包裹里拿了套淡绿色的云锦罗裙出来,脱下她身上的破破烂烂的黑袍时,不可避免地瞧见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和齿印。
她眸光一颤,脑子里思绪万千,没敢作声。
帮方落月穿好衣服,又拿了件雪白狐裘给她系上,做完这一切后心事重重垂下了头。
忠国带的医师也来了,给方落月看了胳膊,沉重摇头。
“大人的胳膊回天乏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小臂以下锯掉,等伤养好了寻个木匠做只假手按上,不影响美观。”
“我知道了。”方落月淡淡点头,眼中没什么波澜。
一只手伸进马车将医师拽下去,揍了好几拳。
“什么庸医,我把你的手锯下来按只假的行不行?”徐三冰冷的声音响起,探头进马车,“别听那个庸医胡说,你的胳膊我给你治。”
他口中的庸医在外头痛呼哀哉,鼻青脸肿地坐地上求公道。
方落月脑子里好像有机关枪在扫射,捂住眼睛不想面对。
忠国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当下将医师拖走,回去向齐骁寒禀报情况。
徐三看了眼方落月的胳膊,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现在就回京,我给你接骨调药。”
方落月摇头:“我还不能走。”
她没忘了此行目的,若是不为陆家村的百姓解决干旱一事,回了京就等于上赶着送上把柄让云妃处置。
她将徐三和徐瑶儿留在马车里,带着金月去了陆宅,向齐骁寒借了一队人,去她指定的地方挖井。
齐骁寒让忠国带人去挖井,忠国又以一群男人太粗心需要个姑娘帮衬为由,把金月喊走了。
一时间,空旷的陆宅前廊,只剩下方落月和齐骁寒两人。
清亮的日光洒下来,将两人影子拉的老长。
齐骁寒就踩着影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殿下有事先忙,我去看他们挖井。”方落月垂着眼眸要溜。
齐骁寒剑眉一皱,伸手拉住她:“谁说我忙了?”
“你不应该忙吗?”方落月扫了眼不远处来来回回搬东西的暗卫,无辜反问。
齐骁寒咳了一声,将她往面前带:“他们忙,我不忙,忠国说你的胳膊治不好了?”
“医师是这么说的,一条胳膊而已,我没放在心上,多谢殿下关心。”方落月杵在原地不动。
一条胳膊而已,没放在心上。
这是什么话?
而且她这疏离带着点抗拒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齐骁寒眸色一沉,高大的身躯向方落月靠近,轻轻将她拥进怀中。
“别再喊我殿下了,回京我就去侯府提亲,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多少聘礼?我提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