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尸变

他嗓音磁性,眸中的光沉而温柔,像化了某种实质,紧紧缠住方落月的心,让她不敢直视。

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她从手环中取了两粒解毒药给他:“一口东西都不吃陆大狗就好怀疑了,你备着以防万一,咱们都小心。”

齐骁寒伸手接药,方落月将药丸放于他掌心。

指尖触碰他掌心的那刻莫名一灼,惊得她快速收回手,垂着眼快速走了。

回了房间,她抚着发烫的脸颊阵阵叹气。

都怪齐骁寒在驿站说的那些奇怪话,搞的她都不正常了。

第二日一早,陆大狗依旧准备了山珍海味招待。

方落月提前吃了解药,和齐骁寒落座用膳。

陆大狗盯着方落月,旁敲侧击道:“春香那丫头毛手毛脚的,昨夜里找什么钥匙,没吵着国师大人吧?”

方落月脸上挂着淡笑:“我昨夜一觉睡到天亮,春香姑娘丢了什么钥匙?找到了吗?”

她带着疑惑向春香看去,后者比她更加疑惑,挠着脑袋点头。

难不成昨夜发生的一切真是做梦?

“找到了就好。”方落月收回目光,继续慢条斯理吃饭。

她在等陆大狗先开口说话,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她吃完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捧着茶杯漱口时,陆大狗终于按捺不住。

“大人预备何时求雨,都需要准备什么?”

方落月不紧不慢道:“这事儿急不得,我需要先勘测一下村子地形,选一处最利于求雨的地方设下阵法。”

“那鄙人带大人在村中转转?”

“最好不过。”方落月放下茶杯,笑的和缓。

陆大狗立刻动身,带着两人出了门。

漫无目的转了一上午,陆大狗带两人去的地方都是些平平无奇的,除了零零散落的动物骨头,什么都没有。

方落月不愿再跟着他瞎转,出言道:“陆大哥带我们去村头那口井看一眼吧。”

陆大狗闻言,脸上闪过一阵怪色:“那口井已经枯了,而且还扔过尸体,是个不干净的地方,我还是领大人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他越是这么说,方落月就越笃定那口井有问题,笑着道:“我倒是不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干净的,反倒是块宝地,去看看吧。”

她记得路,撇下陆大狗往前走。

齐骁寒在她身后三步远跟着,保镖形象越发深入人心。

陆大狗眉头一皱,没有办法也跟了上去。

到了井旁,方落月驻足向下望,乌漆抹黑的一眼看不到底,少说也有十多米深。

井底隐隐传来寒气。

方落月扫了眼罗盘,指针指着井口微微颤动,冒起黑烟。

说明底下有东西。

方落月侧头看了眼齐骁寒,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头对陆大狗道:“有绳子吗?”

陆大狗脸色一变:“大人,这就是一口枯井,底下什么都没有,而且危险的紧,我还是领您去别处看看吧!”

他极力阻拦,方落月也不急于这一时,顺势道:“我听说村中有人被咬了出现尸变,陆大哥能领我去看看吗?”

陆大哥松了一口气:“可以是可以,不过被咬的人形象十分怪异,大人别吓着才好。”

方落月轻描淡写一笑。

到了那被咬的村民家,她看着躺在床上,浑身皮肤呈青紫,四肢僵直,眼球外凸面无表情的村妇时,脸上也没有多少波澜。

她想走到近前查看伤口,被齐骁寒拦下。

“小心点,别被咬了。”

方落月轻笑一声,给了他一个“你还真信这个”的眼神,撩开妇人脖子上的头发查看伤口。

被咬的地方呈现四个血窟窿,边缘皮肉发青,看上去像是什么野兽留下的。

方落月又在妇人身上查看一番,在其脚踝和后背发现几处猩红抓痕,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

“她是被野兽袭击了,感染了某种病毒,从而导致身体僵硬,和浑身血瘀的症状。”

她波澜不惊说出自己的诊断,向妇人家属要了剪刀蜡烛和清水,准备给妇人处理伤口清毒。

她身后的陆二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妇人丈夫是个酒鬼,从外面摇摇晃晃走进来,胡乱挥手:“我可没钱给她看病,这个赔钱货生了个小赔钱货,趁早死了清静。”

说着他就脱了鞋要过来抽打妇人,被齐骁寒一脚踹倒。

一个清瘦身影从里屋走出来,端着剪刀和一小壶水:“水只有这些,够吗?”

方落月微微惊讶,因为进来的身影正是村口要跳井的那个女人,也是时千修托她带话的小渔姑娘。

妇人丈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你这个死赔赔钱货,家里就剩那点水了,你都拿出来老子还怎么活?”

小渔垂着眼不敢说话,快步走到床边。

方落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似乎明白她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让齐骁寒将男人拖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

方落月接过小渔手上的东西,对她道:“小渔姑娘,京中有人托我带话给你,待我忙完了再跟你说。”

小渔先是惊讶,随后像是想到了谁,眸光乍然亮起。

当触及陆大狗扫过来的阴沉一眼时,身子剧烈一颤,默默垂下头,攥着衣角不语。

方落月用极少的清水给妇人清洗了伤口,用蜡烛给剪刀消毒,剜掉了伤口周围发青的皮肉。

发青的地方已经腐烂,轻轻一碰就掉落,妇人像是死了一般,丁点反应都没有。

窗外聚了不少村民,听说方落月要给妇人治病,全都抻着脖子往里看,一多半保持怀疑的态度。

“什么国师,不抓紧求雨先跑这儿治病,我看八成是骗子。”

“谁说不是,这么年轻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求来雨,一看就是朝廷派来糊弄咱们的。”

“刘老三家就剩那么点水,都被她霍霍了,这还让人怎么活呀?真是个祸害!”

方落月对那些嘲讽的声音充耳不闻,用剪刀在妇人身上划开四五道口子,将聚集在皮肤表层的淤血都挤出来,最后拿出银针在她人中扎了一下。

妇人嘴巴一张,像是濒死的鱼,开始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