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也不自讨没趣,舔了舔唇角,十分轻挑的向方落月眨了下眼睛:“姐姐,我到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出了医馆。
方落月:“?”
李氏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光天化日成何体统!月月,娘不管你是认真的还是玩玩,都立刻和他断绝来往!”
方落月一个头两个大,想给徐三揪过来好好揍一顿!
不管她如何解释,李氏都认定二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逼她赶徐三走。
“别怪娘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把他领回家,娘的扫帚可不认人!”
得,这下别说认祖归宗了,连侯府大门都不进去了。
“娘,我一会儿就让他滚,您别生气了。”方落月被逼无奈做了保证。
李氏这才消停,转而又抱着她落泪:“你不说娘也知道,肯定又是云妃找你麻烦了吧?娘必须让你爹进宫找皇上要个说法,大不了和她鱼死网破。”
方落月眉心发疼,哄住李氏:“娘,我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您别让爹担心了。”
她说着赤脚跳下床,在李氏面前转了两圈,还做了几个展示肌肉的动作,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皇帝让她搬出侯府,就是不想她顶着国师之名和侯府纠缠不清。
方清源要是现在进宫找皇上,她不被人抓住把柄安个欺君之罪才怪呢。
李氏也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低头抹去眼中泪:“没事就好,你别太勉强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爹和娘永远都会为你撑腰。”
方落月心头一暖,主动抱住李氏。
享受了短暂的温馨之情,李氏依依不舍告别离去。
方落月瞬间失去支撑,坐回床上大口喘气,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他大爷的!
给她动刑的那个人,有机会她早晚要报复回去。
“在外面站着喝西北风呢?快把鞋还我!”方落月冲外面不耐烦的喊。
徐三提着鞋进来,笑着在床前蹲下:“我以为姐姐要让我滚呢。”
看见方落月被纱布包着,隐隐透红的两个脚趾,他收了笑容,托起她的一只脚仔细查看。
方落月一惊,快速收回双腿:“你变态?”
徐三蹲在地上仰头看她,眼神冷的骇人:“谁干的?”
“都已经过去了,追究这些没用。”方落月垂眸与他对望,眼中一片宁静,朝他伸手,“鞋给我。”
徐三听话递上鞋,眼里却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回府马车上,他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将自己藏进阴影里,周身气压很低。
方落月没由来打了个寒颤,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就这么一路沉默,回了府方落月叫住徐三:“早点睡,明日我请个夫子来给你上课。”
徐三没做任何回应,在她面前径直回了房间。
方落月叹了口气,也往房间走。
徐三太像一条毒蛇,常年蛰伏在阴暗里,冷血,薄情,目中无人。
随时都能展现野兽血腥的一面,击碎你的心理防线。
说起来倒是和她有一点像。
从小无父无母,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
她运气好遇到一个好师傅,不仅传授她一身本领,还教她为人处事,让她没有长成冷血的恶魔。
徐三却没有这么幸运,瞧他后背的那些伤疤,应该没少受折磨。
她应该多给他一点关爱,让他体验家人的温暖,再仔细物色一个夫子,好好教导他做人的道理。
这么想着,方落月回了房间钻进被窝,长长舒了口气,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她就让金月拿重金去挑选夫子。
她洗了把脸去找徐三,想告诉他夫子来了千万不能伤人。
到他房前敲了敲门,无人应。
方落月推门进去,也没瞧见人。
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她伸手一探,凉的刺骨,看来是一夜没沾人。
这一整日,方落月什么都没干,就在他房里等着。
过了戌时,徐三才从外面回来。
看见方落月一愣,心虚地站在门口,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方落月眉心一跳,逼近他:“你又杀人了?”
徐三垂眼不语,将沾血的弯刀往身后藏了藏。
方落月气的眼前发黑,胸口起伏不定,用力拽住他的衣领:“你又把谁杀了?”
面对她的质问,徐三依旧沉默。
“说话啊!你哑巴了?”方落月声音嘶哑,眼尾通红,揪着他衣领的手控制不住发颤。
她整个人气愤到极点,差点站不住。
“小心。”徐三担忧出声,伸出双手要扶她。
方落月狠狠推开他,后退几步撞上桌子,盯着他眼睛问:“你到底杀了谁?”
徐三还是不说,只用那双没什么光亮的狐狸眼看她:“你要是嫌我脏,我可以走。”
“那你走吧。”方落月语气透着失望,一只手扶住额头。
徐三最后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方落月就这么站了许久,用手捂住眼睛,纤细的身影在黑暗中隐隐发抖,无力又疲惫。
空气中除了残留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尸体的腐烂味。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快速追了出去。
顺着蜿蜒的血迹,她追到偏僻的城郊,看见朦胧的月色下,徐三高挑清瘦的背影,在一棵大树下挖坑。
不知过往的多少个日夜里,他也是这样杀了人自己处理。
没人倾诉没人依靠,只有染一身血才可以活下来。
固然可憎,却也可怜。
方落月撑着虚弱的身子走过去,在尸体旁蹲下,伸手去掀上头的白布。
“别碰!”徐三急声制止。
她没有理会,径直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给她行刑的那个人。
被大卸八块,剜了眼睛拔了舌头。
方落月脑子顿时一炸,大冬天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记得齐骁寒提过,那天之后慎行司包括徐嬷嬷和给她动刑的人都死了。
徐三没有杀人,只是把尸体偷出来折磨一番。
那身上的血……
方落月借着月光向徐三看去,见他胸前中了一刀,黑色的衣服被血迹染透。
她鼻腔一酸,霎时红了眼眶:“你是不是傻?为了偷个尸体把自己弄成这样!”
徐三拿着铁锹,咧唇笑的邪肆:“谁让他折磨姐姐,我就是要让他死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