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现在只是肉体凡胎，拿气度换一身伤甚至丢了小命，恕难从命。”方落月抿唇，冷淡回怼，“而且我没有做的事，娘娘就算想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也没用。”
云妃脸色铁青，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不过徐嬷嬷死咬方落月不放，梅嫔也说是被她推的，产房里的宫人又没一人肯站出来作证。
皇帝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将徐嬷嬷和方落月都送进慎刑司审问。
方落月被押下去时，清晰地看见云妃眼里闪过恶计得逞的笑。
她气，也只能倒霉认栽。
沾了盐水的鞭子响亮甩过半空，抽在人身上，却是沉而闷的一声响。
方落月疼的失声，只一鞭，仿佛将她浑身的骨头都打散。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行刑的人被云妃收买，只收到一个命令，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方落月认罪。
于是她被抽鞭子，夹手指，用针扎，冷汗浸透衣裳，淋淋漓漓落了满地。
越是这样，她越是咬紧牙关，眼里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
“我不认罪！”
从晌午到夜晚，行刑之人废了一个下午，用尽各种酷刑，只从她嘴里听到这一句话。
“娘的，等老子去吃口饭，回来扒了你的皮。”行刑的人骂骂咧咧离开。
方落月得到短暂的喘息。
她被绑在架子上，身上青袍沾满血污，头上官帽被打掉，如瀑墨发倾散，有几缕黏腻的粘在额头。
一张小脸血色尽失，惨白的脸像是死了三日的鬼。
身上越痛，她脑子的一个念头就越强烈。
她想要权。
能保护自己，保护侯府，与云妃对抗的权。
攀附别人，虚无缥缈的权还不行。
只有握在手里的实权，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
在这个封建迷信，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她只有努力往上爬，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
齐骁寒听到消息赶到慎刑司时，行刑的人已经拿老虎钳拔掉了方落月一只脚的趾甲，正要把烧的通红的烙铁往她脚心放。
她整个人已是脱水昏迷的状态，脑袋无力的低垂。
齐骁寒胸口一闷，像堵了团棉花，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愤怒。
他眼眸骤冷，走进大牢一脚踹开行刑的人，将方落月从木架上救下来，披上自己的外袍抱在了怀里。
方落月浑然不觉，只腕上罗盘发出耀眼的金光。
行刑之人碰翻了炭火，顾不上一脸的烧伤，爬着抱住了齐骁寒的腿：“太子殿下，皇上命奴才审问这个罪人，她还没认罪，您不能就这么带走她！”
齐骁寒身上的蟒袍与周遭血腥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面具后的凤眸冷冷一瞥，带着震慑人心的杀意。
只一眼，就让那人怯怯松了手。
出了慎行司，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入了衣领，化成刺骨的凉意。
方落月被冷醒，艰难睁开眸子，看见了熟悉的金丝面具，动了动唇。
齐骁寒道：“别说话，安静歇着吧，一切有我。”
他的身影隐在夜色与大雪中，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怀抱却温暖炙热，让方落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一路上无人敢拦，出了宫门，等候多时的忠国贴心地给齐骁寒披了件外袍，有些担忧道：
“主子，您就这么违抗皇命把方小姐带出宫，是不是不太妥？”
论身份地位，他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论私情，他和她才认识一个月不到，更没理由冒着忤逆皇上的风险救她。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自己也摸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不来，她撑不过今晚。”齐骁寒将方落月抱上马车，低沉吩咐，“先送她去将军府，请个好点的大夫。”
忠国后知后觉点头：“也是，方小姐要是死了，主子的蛊毒就没法解了，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找到徐嬷嬷的女儿了，您准备怎么办？”
“把人带到慎行司，我亲自去审。”齐骁寒转身往回走，声音在沉闷的雪夜里冷得让人心悸。
忠国赶车，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将军这棵铁树，总算对女人上心了。
……
慎刑司，齐骁寒拿着一杯茶临窗而坐，面前跪了一群人。
他缓缓吹着茶，神情隐在面具后不辨喜怒。
唯有一双眸子，黑沉若乌玉，隐隐透着寒，撇了眼跪在地上衣着干净的徐嬷嬷。
“父皇令你们审查真凶，为何方国师被打的遍体鳞伤，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在战场杀伐果断久了，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息压的人喘不上气儿。
司内主事硬着头皮回：“还没来得及用刑。”
他只接到上头的送来的银子，让他对方落月狠狠用刑，不用管徐嬷嬷，其余的一点都不清楚。
咔嚓一声，齐骁寒徒手捏碎了茶杯。
“看来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茶水四溅，粉末飘飞，他声音冷的像是利器插入人心。
主事瞳孔一缩，吓得白了脸色：“臣真不知……”
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惨叫。
先前给方落月用刑的人被砍断双手，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主事甚至还没看清齐骁寒如何动的手，他已收剑入鞘，冷冷道：“你只剩一次机会了。”
主事心肝俱颤，将受贿的银子交了出来。
齐骁寒又看向徐嬷嬷：“你也只有一次机会。”
徐嬷嬷心中虽然害怕，可还是一脸木然，不变之前的说辞。
直到齐骁寒让人将她唯一的女儿带来，她终于慌了。
“不要动我的女儿，我什么都说！”她跪在地上疯狂磕头，“一切的坏事都是云妃逼我做的，我愿意到皇上面前说明一切，只求太子殿下保全我的女儿，不要让他落到云妃手里。”
齐骁寒顿时明白了一切：“你现在就跟我去养心殿，还方国师是一个清白。”
徐嬷嬷面如死灰地点头。
她刚站起来，无数利箭从窗外射进来。
齐骁寒眼神一凛，挡在徐嬷嬷面前挥剑劈箭。
她却飞扑向自己的女儿，被一箭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