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这一路也没瞧见忠国,在路边摊子随意拿了双不合脚的靴子,付了钱套在脚上,拢紧外衫快步回了太子府。
进了房间,金月看见她狼狈的模样,惊叫一声迎上去:“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方落月往床上一倒,虚阖着眸子疲惫道:“没事,路上摔了一跤,你去烧点热水,我想洗下身子。”
金月半信半疑的点头去烧热水,准备妥当后回到床边给她脱鞋袜。
当看见她扎满瓷片鲜血淋漓的双脚时,唰的红了眼眶:“小姐你撒谎!这伤哪里是摔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落月见她要哭,只得强撑着精神将事情经过粗略说了一遍。
金月听后又惊又气:“太子怎么能让小姐去青楼查刺客?还把小姐一个人扔下,七皇子更是混蛋,小姐您说的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她转而去看方落月惨不忍睹的双脚,心疼的吹了吹,不敢想象她这一路走回来得有多痛。
“小姐先歇着,奴婢去取药来。”
金月端来一盆温水,浸湿帕子轻轻替她擦去血污,用镊子极小心的取下伤口里的碎瓷,最后倒上止血的金疮粉,用纱布仔细包扎好。
“您的伤口不能碰水就不要沐浴了,奴婢帮您擦擦身子吧?”
方落月虚软点头。
金月便帮她脱掉外衣,提了桶热水来给她擦身。
擦着擦着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跑到柜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方落月。
“小姐,夫人让人去城外尼姑庵送信,幸好奴婢上街碰见侯府的人拿了回来,您看看写了什么。”
方落月昏昏欲睡,强支眼皮将信打开,却忘了自己根本读不懂,便让金月念给自己听。
整整五页纸,写满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絮絮叨叨的牵挂和担忧。
金月读到最后,眉眼一喜:“小姐,夫人说老爷今晚就回来了,让咱们速速回候府,不用再害怕云妃了。”
方落月拿过信纸,抚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心底涌上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意。
原来有母亲牵挂是这种感觉。
金月见她对着信发愣,咬了咬唇:“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奴婢说话呀,侯爷回来了,咱们还要留在这吗?”
“容我想想。”方落月将信纸叠好放在枕头
原主记忆里的镇国候十分严厉,总是不苟言笑,可又是最疼爱孩子的一个,每次原主在外受了欺负,一定会领着她去讨回公道。
倘若方落月现在回侯府撒个娇,镇国侯必定会替女儿承担一切,可后果会怎样谁都无法确定。
方落月拿不准注意,索性让金月拿来几个铜币卜了一卦。
结果为大凶。
她打定主意,轻声对金月道:“你给我娘回一封信,就说咱们在尼姑庵待的挺好,修身养性暂时不回去了,让爹好好休息,先不用操心我和姜鸿的婚事。”
金月叹了口气,十分低落的照她的话写了一封信。
正准备送出去时,方落月的心忽然抽疼两下,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思量再三,她叫住金月:“算了,你还是去打桶热水来,我洗个澡回趟侯府。”
“是!”金月高兴的去打热水。
方落月忍着脚上疼痛走进水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侯府她就必须将青楼的胭脂味都洗干净。
夜色渐晚,寒风阵阵。
外头刮起了细碎雪花。
齐骁寒披星戴月回府,因再次让那刺客逃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府上下人见了他纷纷低头躲避,只有忠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方落月带回来了吗?”齐骁寒进了书房低沉开口。
忠国将他脱下的外袍挂上,愣了下:“属下赶到望春楼并没看见方小姐,还以为她和您在一起呢。”
齐骁寒眉头一皱,冷冷抬眼:“我去追刺客,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忠国被他眼中威压吓得头皮一紧,快速垂头:“属下这就带人去找方小姐。”
“废物,自己去领军棍。”齐骁寒冷冷扔下一句,阔步出了书房。
走到府门口,他忽然想起方落月也有几分本事,兴许已经解了毒回来,所以忠国才没找到她。
立刻调转方向想先去她的院子看一眼,进院时金月正在灶房卖力烧热水,齐骁寒便没出声步履匆匆进了屋。
刚跨过门槛,整个人都僵住了。
方落月闭着双眼椅着桶壁假寐,乌黑湿发散在雪白双肩,酥胸半露水面。
水波濡湿了发梢,丝丝缕缕贴在额头,称的她肌肤白如雪砌,未施粉黛的小脸绝色出尘。
俨然是一副美人入浴图。
齐骁寒像是一个贸然闯入的莽夫,慌乱的转过身退到门外,可疑的红了耳根。
方落月听见动静睁眼,抓起架子上的衣服挡在胸前,蹙眉道:“殿下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平安归来。”
方落月不轻不重扯唇嘲讽:“托殿下鸿福,奴婢有惊无险地逃了回来。”
齐骁寒听见这话眉端皱的更紧,侧头扫了她一眼,见她保持着捂胸的动作,又快速收回视线,耳根更红了。
“什么意思,有人欺负你了?”
“青楼那种地方,我一个不能动弹的弱女子,殿下觉得呢?”方落月幽幽反问。
她倒没把姜鸿的事放心上,只是想多嘲讽他两句。
齐骁寒却听进心里,眸光骤冷:“你真被欺负了?是谁?”
听他的语气,好似只要方落月说出一个人名,他立刻就会冲出去砍下那人的脑袋。
方落月微愣片刻,缓缓勾唇,故意放低声音:“三个喝醉的男人先闯进屋里,接着是姜鸿……”
齐骁寒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转身看她:“他们都欺负你了?”
方落月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身子往水里缩了缩,红着眼眶道:“他们想对我不轨,我拼命逃出来了,只是心灵上的创伤如何也抚平不了。”
齐骁寒稍稍松了口气,心底涌上愧疚:“这事都因我而起,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尽力……”
他还没说完,方落月就开口:“我想要你药房里的那颗冰莲,另外我爹回来了,我要回侯府住几天,你得给我批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