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镜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看向那枚戒指,叹息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重要,他送的东西不少,都是心意,我也都有收藏起来。”
说到这里,傅明镜顿了顿,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但嫁入沐家之后,那些东西,我就封存起来了,而且,那些东西都是之前的,那么多年……就这枚戒指,是他最后送给我的。”
轻颤的声音里带着怅然,也许有遗憾和挣扎吧,风之遥也能听得出来那声音里充斥的苦涩。
“我是听说,他带这枚戒指在你跟沐四爷的婚礼前夕,找到你……”
风之遥并非有打听他们八卦的意图,只是她想知道,梁泽城当时都是什么想法。
傅明镜动作一僵,似有些恍惚。
“是……他当时找了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离开。其实,当时我听到他能放下那些,放下一切,愿意带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欣慰。”
傅明镜深深吸了口气,风之遥却隐隐看到她那墨镜之下,似乎有泪光在泛滥。
“只是,当时的情况,我没有办法答应他。一边是自己的亲密的爱人,一边是你的父母长辈,还有家族的兴衰,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傅明镜看向风之遥,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艰涩,无奈至极。
“他没有了我,也许还会过得很好,毕竟,我们即便相恋,也不见得能经常在一起……而我的父母亲,一旦离开了我,他们就……更何况,我是傅家的长孙女,一直都被寄予厚望,家族花了很大的心思,我们身上很多时候都是被迫带了使命的。”
“风教授,你也在孟家待过,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对吗?”
傅明镜问道。
风之遥迟疑了一下,回道,“我能明白。所以,你当时拒绝了他。”
“嗯。我拒绝他了。但是他也不生气,也没有再挽留坚持。我知道,他也不想让我为难。你知道吗,他就是一个特别有始有终的人,他能放下这些,过来跟我提这个,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我也知道,一旦我拒绝,我也就真正失去他了……”
傅明镜沙哑地哽咽道,“他过来就两个结果,一个,是我跟他一起离开,另一个,就是,我们所有的一切,就到这里,画上一个句号。”
“他确实是这样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始有终。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能光明正大的那个办公大楼,有一间靠窗的办公室,落地窗外面就是大海,还说,让我经常去他那里喝茶……”
“他说他最喜欢吃道尔大桥下那个老店的臭豆腐,还说充满记忆的味道,最好还是在金秋桂花盛开的时候去吃……约定好,下次回来请我吃,被我拒绝了,我说,我受不了那个味道……”
风之遥淡淡道。
傅明镜听到这番话,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压抑着哽咽道——
“这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他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你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家店,也是在金秋桂花盛开时节……”
这个时候,傅明镜心里的疑虑顿时都打消了。
她缓缓摘下脸上的墨镜,一双发红的眼眸微微泛着泪光,看起来格外的暗淡。
只见她从自己衣袋里掏出一张卡,给风之遥挪了过去——
“我没有出嫁之前就自己住在里面,他送我的所有东西,都收在专属的收藏室,自从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进去过。这是房门钥匙,你要过去的话,直接跟跟我说,我让管家给你开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风之遥给她递了纸巾。
傅明镜深吸了口气,接了过来,简单擦拭去眼角的泪光,“能否把他安葬的地点告诉我?”
风之遥想了想,便点头,“好。”
说着,便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下来。
傅明镜看了一下,便记住了,点头道,“谢谢你,风教授,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荣幸。只是,你跟他,怎么会……”
风之遥知道傅明镜想要问什么,但是她只是淡然一笑,“等这事情过去,明朗了,我也能达成他的心愿,到时候,我会再次邀请你,我们坐下来,好好讲讲有关于他的故事,好吗?”
傅明镜也不傻,这么一听,自然知道风之遥心里有顾虑,不过她也非常理解。
像他们这样的人,恐怕能安全活下去,都是不容易的。
傅明镜显然已经主动把风之遥跟梁泽城归位同一类人,都是神秘而带着神圣使命的。
“风教授,我再次跟你表达感谢,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请开口。”
“嗯,我会的。”
风之遥点头,刚想起身离开,忽然想起来口袋里的东西。
她顿时又停下,犹豫了一下,才掏了出来,递给傅明镜——
“这是从他身上拿到的遗物,你要不要留个念想?”
傅明镜看了看,是一个精致的刀型吊坠项链,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她看着自然很熟悉。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接过来。
可是这个时候,风之遥却收了回去,有些复杂道,“算了,既然已经过去,那就当它过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注意安全。”
傅明镜眼睛一暗,但也没有坚持。
她知道风之遥也是为了她考虑。
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不太适合为梁泽城做点什么,她跟沐齐的关系不好,这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但是为了维护两家的合作关系,他们不能不坚持走下去。
只是,因为他,如果不能做些什么,傅明镜又感觉自己心痛难忍,看来,也只能暗中看看有没有能够帮衬的。
“不用担心我,我傅明镜也是风浪里走过来的,什么大风大浪也见多了,我自然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我真没想到,原来你……”
风之遥淡淡一笑,拿起她递过来的那张卡,对着她挥了挥手,“走了。”
话音落下,清瘦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