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不合他意

李婉君看到耶律余翠衍诚心正意,绝非客套,心中宽怀,回礼说道:“奴婢日后自当尊奉公主,不敢有所差池。”

李婉君长得白,皮肤可称得上欺霜赛雪,耶律余翠衍拉着李婉君的双手,看着她娇媚容颜,手中感受到她滑腻的小手,连连称赞道:

“奴真是有福之人,得见如许多美人儿,还望姐姐不弃,常常往来。”

她们两个人说话时候,潘塔一直静静地站在李婉君身后不说话。

波斯姬娇声说道:“潘塔见过公主当面!”

秦无双心中大乐:将近一年不见,潘塔说汉话熟练且语音准确多了,只是怎么不见了阿托莎?

姮雨似乎心有感应,此时便解释道:“阿托莎和霓裳留在杭城护卫百花,奴与李婉君先上来,一路上多亏潘塔等人守护。”

秦无双心思粗疏,也不觉得有异常,耶律余翠衍是前辽皇家长大的女子,多一分心眼儿,心中疑惑:秦寻太子妾侍百花等缘何不上来?

姮雨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此时笑着说道:“稍后必有惊喜。

两位贵妇先沐浴更衣,自有家宴奉上。”

耶律余翠衍还行了一礼,客气说道:“姐姐,在家里请呼奴婢为余翠衍,若是不见外,呼奴婢的汉名萧洛施更好。”

姮雨笑着一直将耶律余翠衍与秦无双送入汤房,有婢女接过,姮雨说道:“姐姐被教养出来便是伺候家主的,洛施、红衣,若是不嫌弃,请让姐姐伺候你们沐浴。”

耶律余翠衍的母亲曾读过“温泉水滑洗凝脂”,羡慕南朝温泉,也请匠人寻温泉不得,便在宫中建成汤房,烧水沐浴。

北地苦寒,小时候耶律余翠衍若是偶得风寒,母亲使汉方熬制老姜水喝下,让她热汤泡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便能痊愈。

耶律余翠衍的母亲被冤杀之后,耶律余翠衍在天王寺避难,再也无此奢华享用。

辗转征战北地,但凡有一大脸盆热水洗澡便是上等享用。

此时归宋,享受如此待遇,真是感觉仿佛回到了宫中。

秦无双看余翠衍想得痴痴呆呆,轻轻碰碰她的手,说道:“奴在杭城享用过太子府的汤房,真是人间难得奢华。

洛施安心享用便是。”秦无双也跟着姮雨改口称呼余翠衍的汉名,以显得跟紧主妇。

耶律余翠衍从回忆中惊醒,抱歉笑道:“想起在前辽宫中也有过汤房,哎,亡国破家之人多有感慨,让姐姐们就等了。”

姮雨笑着说道:“洛施与红衣好生将养,褪去北地风霜,自然也会皮肤滑嫩。”

耶律余翠衍贪婪地看着姮雨与李婉君,尤其是灯下皮肤晶莹的李婉君,无不羡慕地说道:“奴将养一年,也不会有两位的好肌肤。

江南女子真是水做的一般!”

李婉君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奴无非就是为老鸨养出来卖钱而已,若不得秦寻太子垂怜,此时不知道在哪里受辱?哪里及得上天家儿女生在福中?”

耶律余翠衍眼神一黯,说道:“末世帝王之家女子多不能自保。

奴的母亲与弟弟都被冤杀,其它兄弟姐妹没于战乱中。

这还算是好的,若是落入女真蛮人手中折辱,那才真是凄惨!”

耶律余翠衍说道末世公主之凄惶,秦无双突然想起今天两位帝姬的求告,心有所感,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嘉德与茂德两位帝姬引奴等参访艮岳,说了不少请托之语,想来两位也是有所畏惧毕竟这大宋,不是以前的大宋了。”

“哦?”姮雨觉得此事不小,追问道:“帝姬?红衣,且详细说来。”

秦无双也知道太子家中这个主妇多智,于是将事情经过详细说出来,耶律余翠衍补充,姮雨思索一阵子,哀哀地说道:“也是一个可怜女子。

当今圣人怕是要以她来讨好家主。

天家帝姬,如今还不是一件宝货?哎,听说茂德帝姬甚美?”

秦无双与耶律余翠衍突然脸上一红,耶律余翠衍喃喃道:“便是甚为女子,一见之下都不能释怀。”秦无双羞涩说道:“奴要是身为男子,必要将其夺入怀中,百般宠爱!”

姮雨转头对着李婉君笑道:“若是如此,奴也想一见。”

李婉君神色有些紧张:“真有如此倾城倾国之色,只怕为人争夺不休,自身难于安宁。”李婉君与霓裳当年为杭城青楼头牌,艳名远播,在为人争夺与算计汇总生活,无日不惶惶。

李婉君对于美色招灾是最有感触的。

姮雨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许给太子,天下还有什么男子能与之争?且收拾妥当出去等太子归家。”

耶律余翠衍与秦无双为了征战方便,姮雨与李婉君北上时为了方便卫生,全都剪短了头发,用了热布巾擦拭,此时也有七八成。

姮雨笑着说:“春日暖和,这就妥了,不要耽误了迎候家主。”

耶律余翠衍紧张地说道:“快走,快走,若是耽误了迎候家主,却是失礼了。”

姮雨笑着招手拦住她:“洛施,不急,且听奴一句:家主宠爱妾侍过甚,你若凡事都顺着迎着,反而不合他意。”

耶律余翠衍微微有些发蒙,旋即照办,这可是骑在太子头上看花灯的主妇,她自然会有一番拿捏太子的手段。

听她的,没有错!

一行人从出去时,天色已经黑了,而家主始终未曾归家。

耶律余翠衍奇怪地问道:“孔管事可曾遣人打听,家主去饮宴否?”

孔鲁恭谨回答道:“老院已请内宦向皇宫内翰林书画院去寻家主。

家主遣内宦出来回话说正在招待一位画家,天黑才能回家,请几位夫人先用膳。”

耶律余翠衍讶然道:“何许画家能留住家主?家主未回,哪里有妾侍先用膳的道理?”

姮雨掩嘴偷笑,解释道:“奴进家门才得知家主宠溺妾侍过甚,奴等若是不按时用餐,反而会让家主牵挂。

此外,家主一向罕有赴宴,若是不能按时归家,都会遣人告知,以免奴等牵挂。”

耶律余翠衍喃喃说道:“人言太子宠溺妾侍无度,果然不假!”

姮雨拉着耶律余翠衍的手说道:“随奴去用餐,好吃好喝,奴等在王府之内平安喜乐,才能讨得太子欢心!”

秦无双点头道:“姐姐,正是如此。

奴出身卑微,太子待奴甚为宠溺,寻常人家便是正妻也无此优待。”

秦无双是对耶律余翠衍说过太子如何优待姮雨一家,优待梁家,耶律余翠衍心中羡慕向往,觉得若为太子家妾侍便是平安喜乐胜于皇家,只是终究觉得不免太多虚假。

世间男子权高位重,哪里能放下身段如此宠溺女子?而今日身在朱家,亲身经历,才知道所有关于太子种种美好皆不虚也!只是这能让太子耽误归家用膳的画家是谁?

太子府的家宴菜色丰富,煎炸炒炖有六十道菜,另有酒水,放在一张大桌上任由取用。

姮雨说这是燕国特有的宴会“自助餐”,菜色与分量自选,最是合意。

耶律余翠衍听得惊奇,再一想果然便利,比较之前辽国宴会都是自己不喜欢的菜色好。

姮雨带头去取了两荤两素四道菜,—碗大米粥,自己拿盘子端着。

耶律余翠衍早就听秦无双说过在太子府后宅中,姮雨做主,此时她也只能忐忑地自行取菜用餐。

众妾侍请姮雨坐上主位,姮雨略略谦让也上座了。

只是虚空出一个位置,算是等秦寻回来。

耶律余翠衍与秦无双坐各自取了自己习惯的菜色,坐在姮雨左右。

姮雨看耶律余翠衍拘谨,笑着说道:“只管享用,吃得合意再取一次。

奴实在是吃不下许多,洛施,太子回来看到你我吃得好才会高兴。”

耶律余翠衍第一次在太子府内用餐,也不敢多拿。

她是武将,吃得多且快,很快吃光,再看旁边姮雨剩下不少,前面李婉君盘中还有大半。

耶律余翠衍望着眼前的空盘空碗有些小小尴尬。

姮雨转头笑着说道:“洛施尽情取用,须记得你吃得好,家主才欢喜。”

秦无双倒是坦然,自己站起来端着盘子再去取,笑着招呼耶律余翠衍同去。

耶律余翠衍才放心跟着去取菜。

这次耶律余翠衍终于放松下来,尽情取用,只是还不敢都放开拿,每样都只是小尝一点,最后吃了一个七分饱。

秦无双性子粗疏,倒是无所谓,尽情取用。

等她回到姮雨身边,姮雨招手让她靠近,笑着贴着她耳边说道:“你与洛施今夜须得伺候家主,吃六七分饱便可。”

秦无双脸色绯红,羞涩地压低声音说道:“主妇远道而来,当以主妇为先。”

姮雨对秦无双附耳说道:“你等风霜雪雨征战回来,吃多少辛苦?沙场之上哪怕有一帐篷,又岂能安眠?听奴的!”

姮雨所说都是实话。

秦无双与耶律余翠衍跟随秦寻在北地征战,甚至时常卧不解甲,说是妾侍,也未曾有多少相聚,回到汴梁之后忙于大事,同样聚少离多。

这时大妇贴心,主动说要让她们两个去伺候太子,秦无双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