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铮寒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这个办公室里。
门刚阖上那瞬，明嫣也跌坐在地毯上，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一个劲往下掉。
她的心疼得四分五裂，说不清为什么哭，可心口就是好疼好疼。
过往的记忆如同雪花般飘进脑海里。
当年，没有追到那些未婚夫，黄淑芬不肯给她上户口。
后来是明老太得知了这件事情，发了一场大火，才让明嫣上了明家的户口。
但落户后，黄淑芬以担心明嫣高考成绩丢人为由，不肯给她办理入校。
没有学籍，她最后同样参加不了高考。
明老太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亲孙女不能上大学，黄淑芬就再三保证，把明嫣和明雪送到国外去留学，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肯定会一视同仁的。
可把她送到国外后，明家人不肯给她生活费。她只能晚上去华人餐厅打工。
有一次，要回学校，她路过酒吧街的时候，被五个纹身的醉鬼捂着嘴拖到了后巷子里。
她当时害怕极了。
那五个纹身的醉鬼都是大块头，个个肌肉饱满，手上特别有劲。
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他们一个捂着她的嘴，一个抓着她的手，两个拉开她的腿。
她全身动弹不得，特别特别地绝望。
尤其看到面前的男人拉下裤链的时候，她有一瞬想就这么死去，也免去遭受侮辱和折磨。
可就在她想咬舌头的时候，巷尾传来一记男人清冷的嗓音。
“放开她。”
明嫣有那么一瞬，像极溺毕的人突然被捞了起来。
她嘴巴被捂住，但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看着前面的人，就像看到一线生机一样。
那时夜空飘着细碎的雪花，男人站在巷口，身材高挑，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于她而言，却像是天神降临。
刚拉下裤链的大块头用英语说：“嘿，小子，不要多管闲事。等我们哥几个爽完了，也让你上？”
大块头说完，他几个同伙都笑了。
“还是你觉得你能打得赢我们几个？”大块头扭了扭手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明嫣可吓坏了，生怕眼前要救她的男人反悔走了。
男人安静了半晌，明嫣的心口一点一点地变凉，然后就听到他说。
“没多管闲事，她是我的女人。”
大块头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头：“你觉得我会信？”
话还没说完，大块头的手腕就被扼住，一个反转，咯吱一声，立刻发出杀猪的叫声。
“啊——shit！”
男人踹了大块头一脚：“信不信是你的事。打不打得赢，那得试试才知道。”
大块头被这么一踹，直接跪了。
这会儿，原本控制明嫣的几个男人，也松开她，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朝着男人冲上去。
四个大块头打一人。
男人很快处于下风，尤其其中一个还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眼看又一刀要扎在男人脸上，明嫣吓得拿起地上的木棍子，直接敲在那人脑袋上。
好在，巡警很快就过来，迅速制服了这帮人。
去警局的路上，男人斜瞥了明嫣一眼：“还行，没自己一个人跑了。”
说完，他也没再说什么。
明嫣偷偷地打量着他，这才发现男人有一张极其惊艳的脸，浓眉凤眸，鼻梁高挺，唇瓣薄却勾着性感的弧度。
那张皮相是极其好看的，在明嫣过去追的那些未婚夫里，没有一个人的容貌比得过他。
到了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明嫣才知道这人叫“霍征”。她偷偷记下这个名字，想着以后有机会报答人家。
之后，她再见到他是在学校的操场。
她路过操场，听到一阵女生尖叫欢呼声，下意识就望了过去，只见他刚投了一个三分球，正扭着脖子，朝着场下走来。
毫无征兆，就这么四目相对。
明嫣觉得视线被烫了一下，连忙收回，低着脑袋跟室友快步离开。
室友取笑她：“是不是有心动的感觉？跟ray对视，你整张脸都红了。”
明嫣摇着小脑袋否认。
室友拍着她的肩头说：“是也没关系。ray是金融学研一的大帅哥，传说没女生能跟他对视3秒不喜欢上他的……”
在室友的科普中，明嫣这天才知道原来这人也是留学生，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他读的是研究生，而她是大一新生。
但她真的没有心动。
许是追几个未婚夫的惨痛经历，让她再也不敢再轻易去喜欢和追求一个人。
人就是这样，尝试失败几次后，骨子里会下意识觉得自己不配。
她知道“霍征”身上的衣物不菲，加上来留学的学生里，没几个家境差的，所以她下意识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种天之骄子，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
之后，无意听“霍征”的室友吐槽他，说他总不吃早餐，活该胃疼，她才想着要给他带早餐。
买了几次早餐后，忽地有一天，他单手把她壁咚在学校里那棵樱花树下，凑得很近问她。
“你是不是想追我？”
那天风很轻，樱花纷纷扬扬落下，有那么一瞬，她傻傻就点了点头。
“嗯。”
然后，他就笑了，拿着她的早餐离开，什么话也没说。
之后，明嫣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是想着报答他，帮他买早餐。
他每次都吃，但什么都没说。
再后来，他突然问她要了一份功课表，然后根据她空闲的时间，丢了一份他的课表给她。
“这几节课，我没空上，你去帮我记笔记。每堂课，我给你500美金。”
“500美金？”明嫣瞬间瞪大眼眸，满眼惊诧。
那是她一周的生活费。
“嗯。”“霍征”敲了她一记脑袋，“要记得好，记不好，我打你。先试用一节课。”
明嫣得到这个兼职的机会，喜出望外。
如果她能拿下这份兼职，就意味着晚上的其他兼职可以不用再去做了，也不用担心再遇到类似的危险。
于是，她很认真学习怎么记录金融学的笔记。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霍铮寒其实去了。
不过他在课堂上睡觉，她负责记录笔记。
偶尔，他会撑起脑袋指点她一下。
到后来，他嫌她记录得慢，就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了她，让她打字更快点。
第一节课后，她紧张地看着他，问：“我的课堂笔记还合格吗？”
“嗯。”他懒懒散散应了，当下就给她转了五百美金。
明嫣高兴坏了。
之后的课堂，“霍征”偶尔去，偶尔不去。
去了也是睡觉，他好像有睡不完的觉。
有时候老师点他的名字，明嫣紧张得连忙把答案打在笔记本上，帮他过关。
他嘴角微勾，取笑她：“等学期结束，你估计金融系的课程都修得七七八八了。”
后来明嫣才知道，人家压根就不用她提醒，即便不用听课，他也知道怎么回答老师的问题。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明嫣坐在地毯上，脑袋挨着办公桌，很轻很轻念了许久不曾念的名字。
“阿征。”
她阖上双眼，痛苦地呢喃着：“起初可能是不敢喜欢，但后来也是真的喜欢。”
只是这种喜欢，直到她怀孕了，被他朋友押着去打胎的时候，彻底变成了一种笑话。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霍铮寒那个朋友看着她那种讥讽、嗤笑的表情，跟七年前那些豪门阔少们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说，“蠢货，你知道他是谁吗？真以为他会娶你。他根本就不叫霍征，耍你呢！”
那一刻的冷是真的冷到了骨髓。
又冷，又疼。
……
此时，坐在车子里的霍铮寒看向车窗外飞逝后退的风景，对正在开车的周律无意识呢喃了句。
“当初，其实我也不是一眼就看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