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苑是谢行舟机养的一个民间戏曲团，平日里承担了一些机关单位的文艺演出活动，若是赶上特殊时期也有特殊用处。
谢行舟当年能“力排众议”坐上家主的位置，多少还有点能耐的。
此次接风宴的规模不大，避嫌一方面，二来秦溯过来是为了私事，不宜声张。
等秦溯到那边的时候，谢行舟与沈听宛早已在揽月苑门口翘首以盼了。
“说起来你是檀宫出生，与秦溯见过几次吧。”谢行舟是生意人，利益得失之间是算计得最清楚的。
大手拍了拍沈听宛的手背，整个人谦和有礼到了极致。
一如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模样。
沈听宛点点头，“早年见过几次，不多。”
她实话实说，对于秦溯与母亲之间的那些过往她并不清楚。
她从前以为自己是母亲与秦溯的私生女，直到遇到了聂青屿，才知道她不是。
往事如何，她懒得多想，如今只想再回檀宫，查清楚母亲去世的真相。
远远地看着加长红旗往这边开来，沈听宛的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
檀宫家主要来了！
“害怕？”耳边冷不防传来了谢行舟的声音，惊了她一跳。
沈听宛捏紧了手指，丝绒质地的旗袍因为冷汗，紧紧地贴着皮肤。
而后背的伤还没有愈合，稍稍一动，就疼得受不了。
“有家主在，我不怕。”
“放心。依照秦溯对你母亲的偏爱，不会把你怎么样。听我的安排，不管秦溯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确保他能带你回去！知道了吗？”
冷戾的声音惊了她一跳。
沈听宛咬唇，连连点头。
车子停在了下来，警卫员率先下车为秦溯开门。
一双刷得锃光瓦亮的皮鞋先一步落在了地上，而后才看到穿着一身深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下了车。
刚站稳，谢行舟便迎了过去。
“秦首长，可算是把您盼来了。一路上辛苦了，您请！”
沈听宛还是头一次见到谢行舟对什么人这么殷勤。
倒也是，帝都的二把手，只手遮天的人物，自然是要捧着的。
她倒是想上前打招呼，可脚下重得很，怎么都迈不开。
直到秦溯走到了她的身边，才缓步停了下来。
年近花甲的男人倒是还跟以前一样，很硬朗，甚至与谢行舟站在一起都不输几分。
沈听宛有意撇过了脸，不敢去看他。
而秦溯却淡淡的提了一句，“我去见过你母亲了。”
一句话，噎得沈听宛如鲠在喉。
谢行舟给她使了个眼色，当下招呼秦溯进去。
酒席简单，余兴节目也就安排了两个。
昆曲牡丹亭，苏州评弹。
都是兰苼生前所擅长的。
谢行舟有意投其所好，目的显得明目张胆的，也不怕惹到秦溯。
席间，两人就海市这几年的发展聊了起来，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这些，沈听宛插不上话，倒是主动为秦溯夹菜倒酒。
秦溯喝得不多，却早早微醺。
待节目结束，谢行舟屏退了服务人员，秦溯也支开了警卫员，只留了秦秘书一人在。
秦溯借着酒劲看向沈听宛，“妗妗。”
他叫着自己的小名。
沈听宛倒酒的动作一顿，酒水从杯子里溢出，洒落在了秦溯的手边。
谢行舟剜了她一眼，立刻拉到了一边训斥。
秦溯却笑了起来，“到底是小姑娘，胆子小，禁不住吓唬的。”
谢行舟赔着笑，借口接了一通电话便离开了包厢，给足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等人一走，秦溯叫她，“妗妗。”
“家主……”她低着头，不敢去看秦溯。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都活在那段痛苦的回忆当中。
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他强迫了母亲，有了妤妤，却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他明知道母亲最爱的不是他，因为嫉妒，他剥夺了母亲的自由。
“过来。”秦溯很温柔，冲她招了招手。
沈听宛没动，只是缓缓抬起了头，“您是来抓我回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