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想出去透透气,走到了后院。刚下过去一场小雪,院子里的花草树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让她吓一跳。
“你不是很喜欢打麻将吗?怎么没在里面跟她们打麻将,一个人跑到这里。”
乔晚回过身去,苏然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她身后。
“我并不喜欢打麻将。”
“是吗?那上次来只是讨她们的欢心咯?”
乔晚淡笑,“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我想的那么阴险?”
“难道你不是吗?我只是想要锦园,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同意?一套房子而已,你有必要跟我较真吗?”
“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每天对着你们过去的回忆,永远走不出来。”
苏然冷笑,“屁话!”
乔晚皱眉,在她心目中,苏然和那些名媛贵妇不同,她受过很好的教育,有气质。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语,着实有些有人刮目相看。
“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我!君彦只是帮我找个工作,请我的领导吃顿饭打个招呼而已,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能做的事,你有必要大做文章,跟他大闹,让他彻底撇清跟我的关系!”
乔晚认真地看着她,“那我问你,请你实话告诉我,你难道没有动跟他复合的心思?”
苏然不说话了。
“你一心想着跟他复合,你让我如何不防备你!是不是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和好,我自己退出,你才觉得我做的对?”
“没让你赞成,也没让你退出,至少公平竞争吧!”
乔晚冷笑两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平竞争?你要跟我公平竞争我丈夫?你搞清楚了,我跟沈君彦是夫妻关系,不是男女朋友!哪天就算你成功了,你也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被社会唾弃的那一类人!”
苏然也笑,嘲讽地笑,“我就这么一说,你轻易就被我给激怒了。乔晚,看来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提醒你一句,爱上他很危险,指不定哪天你就成为下一个我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了。
乔晚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她说的“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
——
乔晚站在外面给外婆打了个电话,一听到外婆的声音,她便有种想哭的冲动。
外婆在那头心情好似不错,“丫头,我这里一切都好,在静静家里过年可热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没有给他们家添麻烦吧。”
“我也很好,就是想你了。”
外婆在那头笑笑,“傻丫头,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别这么煽情,让人家笑话。”
“我一个人在外面给您打电话。”
“这样啊,京都那边应该很冷吧,听说还下雪了,你可别冻着啊,赶紧进屋去。”
乔晚撇嘴道,“我这才跟您说了几句话?你是我亲外婆吗?”
外婆低笑出声,“好了,别撒娇了,在人家家里要像个大人的样子,多帮忙做做家务,多陪陪长辈。”
那头电话被叶静抢了去,“晚,我跟你说的化妆品,可别忘了帮我买啊。外婆在我家好的很,你就别瞎操心了。”
“静静,谢谢你。祝你新年快乐。”
“怎么声音听上去很没劲的样子,那边的人不会欺负你了吧。”
“没有没有,我好的很。先不说了,我去跟他家人打麻将了。”
“啧啧,跟他家人处得挺high呀。不过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你愉快地玩去吧,我跟外婆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身体被人从身后抱住,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是不是想外婆了?”他磁性暗哑的声音问。
乔晚点头,喃喃地说道,“以前过年一直和外婆在一起,今年不在她身边,感觉很失落。”
“我们明天一早给老爷子拜完年就飞回去给外婆拜年。”
乔晚转过身认真地看向他,“这样真的好吗?爷爷会不会生气?”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当然不会,我们能回来过年爷爷已经很开心了。”
乔晚偎进他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腰。
“我都没跟外婆说,看来明天可以给她一个惊喜了。”
沈君彦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也不知道她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我们回去陪外婆几天,正月初五之前要赶回来。”
乔晚从他怀里抬起头,问,“正月初五有什么事吗?”
“爷爷要立遗嘱。”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笑笑,“当然有关系了,我们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好吧,爷爷这次给的压岁钱……那个实在太多了。”
“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你可以尽情挥霍。”
乔晚抿了抿唇,“你们家实在太有钱了。”
“所以你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花钱的时候不可以太节约。”
“可是我的圈子就是普通人,我不想离她们越来越远。”
“乔晚……”沈君彦动了动嘴唇,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好似能晚一天都是好的。
——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刚亮,乔晚就醒了。想到今天可以回锦城,内心十分地激动。
沈君彦睡的迷迷糊糊,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动来动去,他精壮的手臂制住她的身子,“乖,再睡会儿,还早。”
“我睡不着了,先起来准备行李,你再睡会儿。”
乔晚洗漱好开始打包行李。在这里没住几天,物品却很多,衣橱里全是沈君彦发疯给她买的衣服。这些她想都没必要带回去,只挑了些化妆品回去送给叶静。
难得心情这么好,又看到衣橱里琳琅满目的衣服,乔晚在里头挑了一套换上。名牌穿上到底是不一样,气质立马显得高贵优雅了许多,人靠衣装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乔晚来了兴致,坐在梳妆镜前,化了个淡妆,编了个头发。
沈君彦躺在床上看得痴迷了。
全部搞定,乔晚去床上叫沈君彦起床,这厮正出神地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好看吗?”
他下床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平日里不修边幅都很美,你这么一打扮,我不敢让你出门了。”
“行了,别调侃我了。快去洗漱,我已经听到孩子们在外面的闹声了,我们也该去给老爷子拜年了。”
沈君彦洗漱好出来,越看她越觉得不舒服,“别穿裙子了,换回以前的打扮。”
乔晚在镜子前照了照,“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他从后面搂住她的细腰,亲吻着她的脸颊,闷闷地说,“是太好看了,我不放心。”
她睁开他的怀抱,“别闹了,我们下楼给爷爷拜年。”
乔晚和沈君彦一起下楼,所有人看到她几乎都是眼前一亮,被惊艳到的样子。
沈君彦贴着她的耳朵不悦地说,“我就说你不能这样穿嘛!一会儿去机场前把这身衣服换了,头发也别这么搞。”
沈芳榆笑着迎上前,色迷迷地说,“嫂子,你平日里不爱打扮,你这一打扮,连我都想犯罪了。”
“去去去!”沈君彦烦躁地将她推开。
“哥,嫂子这么漂亮,你有压力吗?”
“让你滚!”沈芳榆翻了个白眼,灰溜溜地走开了。
——
两人去了老爷子的房间,给老人家拜年。
老爷子一身大红的唐装,很有过年的气氛。他亲自把他们扶起来,笑意盈盈,“不用跪了,有这个心就行了。小晚今天真漂亮啊,跟我家君彦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乔晚害羞地低下头。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去客厅,沈君彦淡淡地说了句,“爷爷,一会儿我跟乔晚去锦城给她外婆拜年。”
“今天就走?”老爷子皱眉。
“我们回来有一阵子了,一直托别人在照顾她外婆。”
老爷子点点头,并没有为难他们,“也好,是该回去给外婆拜年。不过,别忘了正月初五之前回来。”
“好。”
沈芳榆耳尖听到了正月初五,笑着问,“爷爷,正月初五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呀?”
“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沈芳榆怒了怒嘴,“爷爷真偏心!”
苏茉也吃味地补了一句,“是啊,自从君彦和乔晚回来了,老爷子眼里就没有他人了。连我家达达,老爷子都爱理不理了。同样都是孙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老爷子笑说,“你们一个个的,这都是吃的哪门子醋。也不想想君彦几年没回来了,在较什么劲。”
苏茉按捺住心底的不爽,想着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走了。当初她还好心劝沈君彦回来,现在看来,沈君彦一回来,就没其他人的日子了。
乔晚和沈君彦陪老爷子吃了早餐,立即动身去机场。
沈芳榆故意刺激老爷子,“爷爷,你看吧,在人家小俩口的心里,外婆到底比您重要。这大年初一就回娘家看外婆,在我们这里还是头一次听说。”
“行了行了,”老爷子没好气地打断,“他们在这里,你们一个个酸溜溜的。他们离开,一个个还是阴阳怪气的。就这么看不惯他们?”
沈芳榆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您不乐意听我不说便是。其实我只是想提醒您,最终留在您身边的还是我们。”
“你呀,话可别说在前头。”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转身回房了。
——
乔晚和沈君彦赶到机场,飞回锦城,到达锦城时已经是中午。
比起京都,锦城可暖和多了,大剌剌的太阳高挂着,给这个冬季增添了不少温暖。
他们驱车赶往叶静家,没有提前打招呼,门一开,叶静尖叫了起来,“晚晚,你怎么回来了?”
乔晚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想你们了,所以就回来了。”
外婆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看到乔晚,老人家热泪盈眶。
祖孙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那一刻,乔晚好想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因为过几天还得回京都。
“晚,你招呼没打一声跑过来,我可没准备你俩的饭。”
乔晚指了指沈君彦手里推着的行李箱,“那这里面的化妆品……”
叶静立刻转了话锋,“我就算自己不吃,肯定也得让你们吃饱呀,难得来我家吃顿饭,可是我的荣幸。快快进来。”
在叶静家里吃饭,熟悉的锦城菜让乔晚胃口大增,一碗吃完还添了一碗。
外婆看着心疼地说,“在京都吃得不好吗?”
“那边的口味我吃不惯,还是锦城菜好吃。”
叶静一脸嫌弃地说,“人家高大上的菜你吃不惯,瞧你那点出息。”
有人按门铃,叶静跑去开门。
乔晚没在意,直到听到吵架声,她才跑过去。
苏锡文看到乔晚,微微一愣,解释,“我来给孩子送压岁钱,要求见孩子一面,这不过分吧?”
叶静态度很坚决,“苏锡文,大过年的我不想跟你吵,请你离开。”
“叶静,别太过分,我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没你这样的父亲,请你滚。”
苏锡文火了,“你别以为现在有沈君彦帮你撑腰……”
他没说下去,因为看到沈君彦走了过来。他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沈……沈先生……”
沈君彦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事吗?没事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吃饭。”
苏锡文把红包塞到叶静手里,逃也似的离开了。
叶静后来没吃饭,独自回了房间。
乔晚吃完饭去看她。
“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却不让他见孩子。”
乔晚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一定有你的想法吧。”
“苏锡文又找了一个,已经谈婚论嫁了。上次他把孩子接过去带了一天,回来后我才发现孩子的大腿被掐紫了。问了嘟嘟,她说是小妈妈掐的。你说我什么心情!我找到苏锡文,他说嘟嘟不怪,他女朋友只是在教育嘟嘟。我心里那口气还没下去,我是不会让他看孩子的。”
乔晚搂了搂她的肩。
“晚,这个世界对女人是不公平的。男人离婚,再找一个那是分分钟的事。苏锡文现在找的那个还是黄花大闺女。我们女人不同,一离婚完全就不值钱了。即便遇到个男人肯娶你,也绝对不会对你多好。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婚知道吗?沈君彦这么优秀,想要扑倒他的女人太多,你可要看紧了,别给任何人有机可趁。”
乔晚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
有些话嘴巴说说简单,然而,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测。
——
乔晚在锦城陪了外婆几天,她想着初四那天回京都,沈君彦却坚持要初五早上再回去。
那天晚上,不知为何,他很粘她。
“别闹了,明天一早要坐飞机,我休息不好会晕机的。”
他不听,抱着她一阵亲吻。
乔晚后来被他折腾得几乎要晕过去,被他抱在怀里,昏昏欲睡。
“乔晚,答应我,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她睡得迷迷糊糊,低喃道,“你烦死了,让我睡觉。”
“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知道这个保证不管用,只能图一时的心安。
——
第二天一早,沈君彦带乔晚飞京都。昨晚没睡好,飞机在空中又颠簸得厉害,一下飞机乔晚就吐了。
小张已经在机场外等候,“少爷,少奶奶,大家都在等你们两个了,老爷子请了律师回来说要立遗嘱。”
沈君彦心疼地搂着乔晚,“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乔晚摆摆手,“没关系,已经让大家等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
驱车赶往沈家,沈家别墅院子里停了十几辆陌生的车子。
乔晚皱眉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小张一脸严肃,“可不是,老爷子立遗嘱这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
沈君彦搂着乔晚进屋。
会客厅里,一张长桌子坐满了人,除了沈家人之外,还有不少西装笔挺,穿着很正式的陌生人。
沈芳榆松了口气,“爷爷,哥哥跟嫂子到了,您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这些都是什么人呀,您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呀。”
老爷子让沈君彦和乔晚坐到身边。
“我今年八十岁了,年事已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今天把大家全部召集起来,是想当着大家的面立遗嘱。这些是我请来的律师团队和公证人员,请他们见证。”
老爷子这么一说,大伙儿都紧张了起来。
沈芳榆激动地说,“爷爷您早说呀,我们都没个准备。”
“陈律师。”老爷子对着身边拿着文件夹的中年男子示意。
律师点点头,面向大家,“各位好,我是陈和律师事务所的陈律师。”
沈芳榆插嘴道,“原来是陈律师啊,大名鼎鼎呀。”
方避孕低斥,“方榆,别说话。”
“陈律师,您说,爷爷的遗嘱到底是怎么立的。”
陈律师笑笑,给沈家的每个人发了一分文件。
老爷子的资产太多,光是房产就有很多处,全部列得清清楚楚。然而当他们看到“全部由沈君彦继承”几个大字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沈芳榆率先站了起来,“爷爷,您老糊涂了吧,您怎么把您名下所有的房产资金全给哥哥。我们沈家那么多人呢,不应该平分吗?”
乔晚也很意外,除了公司股份,这份遗嘱几乎包含了老爷子所有的身家。
沈芳榆说完,其他人也都拍桌子站了起来。沈世开故作镇定,“父亲,您是不是搞错了?”
老爷子气定神闲,“我没有搞错,等我百年以后,我的一切都是君彦的。”
他说完在文件上签了名。
苏茉抢走了老爷子的笔,“爷爷,您三思啊,这份遗嘱非同小可,您再考虑考虑。”
老爷子一掌拍在桌上,“苏茉,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我的家产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谁敢有意见!”
老爷子把几份文件全签了,让律师见证人签字。
沈芳榆吼了起来,“爷爷,您是不是太偏心了?您的心里只有哥哥吗?您忘了他狠心离开京都五年,是哪些人寸步不离的陪在您身边!他一回来,您就被兴奋冲昏了头吗?”
“芳榆,闭嘴!”沈世开严厉的斥道。
“芳榆说得没有错!”苏茉哽咽的声音也吼了起来,“我们照顾您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您连沈宅都给了君彦,我们住哪里?”
老爷子幽幽开口,“我给你们的补偿全都在今年的压岁钱里了。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我给的公司股份,每年的分红足够你们吃上几代了。人要懂得知足,不要一味的向别人索取。当然,在我百年之前,你们还都可以住在这个家里。君彦也不是小气的人,即便我百年以后,你们想住这里,还是可以住的。”
沈芳榆大手一会,十分激动,“我们不是要住这个破房子,我们是要你公平。”
老爷子摇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很多年前,如果没有君彦的外公救了我一命,你们又岂会有今天这富足的生活。懂得知足常乐,还要懂得知恩图报。我累了,君彦,扶我回房。对了,明天早晨十点在公司召开董事会。”
沈君彦扶着老爷子离开,乔晚也赶紧跟上,否则这些人的眼神就足以杀死她。
刚才,对乔晚来说,无疑是震撼的。她一直以为的温馨家庭,因为利益冲突,大家撕破脸露出最丑陋的一幕。也许她不是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委屈。只是颇为赞同老爷子说得两个词:知足常乐,知恩图报。
当我们已经拥有很多的时候,还会希望拥有更多,有的人心是怎么也满足不了的。她在想,光是今年的压岁钱,若是给了普通人,得感激涕零。
老爷子刚才被气了一下,乔晚和沈君彦在房间一直陪着他。
——
那边,向来暗中斗的两家坐在了一起同仇敌忾。
沈芳榆被气的直哭,肖正宇正在安慰她。苏茉也哭着在抱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比不上君彦的一个眼神。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他,置我们于何处。”
沈芳桐相对平静些,“你们都先别哭,老爷子说什么来着,明天早晨十点召开董事会,看样子也是打算把所有股权赠给君彦。”
经沈芳桐这么一提醒,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沈芳榆擦干眼泪说,“股权不可能全部给他吧?那还得了!”
苏茉咬牙道,“家产都全给了,股权全给他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世开低沉的声音说,“股权全部给他还得通过董事会表决,超半数以上反对,就赠不了。”
“爸,老爷子若是要赠,谁敢反对?”
“我们这里有五个人拥有股份,只要我们这里的人都反对,就已经超过半数了。”
大家纷纷看向沈世荣,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苏茉走到他身边,“明天决意的时候,你会反对的吧。”
“反对有什么用,你们有钱买老爷子的股份吗?没钱买最后还是君彦的。”
沈芳榆闷哼一声,“小叔,您是心疼儿子呢吧?您别忘了,达达还小,您有必要为他争取些吧。”
苏茉哭着说,“是我们达达没用,讨不了老爷子的欢心,什么都得不到。”
沈世荣轻叹一口气,“行了行了,明天若老爷子真的把所有股权转给君彦,我反对。”
沈世开拍拍他的肩,“这个时候我们两家应该同心协力,君彦这次回来,老爷子太高兴,已经高兴过头了。我们必须要让他清醒起来。”
——
由于立遗嘱闹了不愉快,晚餐其他人都没在家吃。乔晚和沈君彦陪老爷子吃晚餐,冷冷清清的,好不习惯。
老爷子笑着说,“有你们两个陪我就够了。”
乔晚给老爷子夹菜,安慰他,“爷爷您多吃点,身体要紧。”
老爷子笑着叹了口气,“如果我立遗嘱时把所有的家产分给他们,君彦一分没有,这会儿你们还是会坐在这里陪我吃饭。相反,我全给了君彦,他们就都跑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人已经利欲熏心,忘记了情感。这个家里只有你们两个把情感看得最重。”
沈君彦开玩笑说,“您怎么知道若是您把家产全给他们,我不会跑人?”
老爷子用筷子敲了他一记,“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您别想太多了,多吃点。”
老爷子吃了一口,便没什么胃口了。
“他们都说我偏心,以为我老糊涂,其实我清醒的很。这五年你们不在我身边,他们套了我多少钱多少房子车子。芳桐芳榆各生两个孩子,给每个孩子都要了两套房子。达达每年过生日,苏茉都要办个隆重的生日会,就连我上次去锦城,她也千方百计把我接回来,为的就是让我送生日礼物。平日里他们照顾我,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全都是为了钱。若不是被她们伤透了心,我也不会这样对她们。”
乔晚听老爷子这么说,心里很难过。
“爷爷,您别说了,再多吃点。”
老爷子摆摆手,“吃不下了,我先回房,你们也不用安慰我。今天她们的表现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离开前,老爷子拍了拍沈君彦的肩膀,“明天还有一仗要打,今晚早些休息。”
老爷子回房间后,乔晚问沈君彦,“爷爷什么意思?明天还有仗要打?”
沈君彦低着头吃饭,不说话。
乔晚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问,“老爷子立遗嘱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他可以私底下立,这样她们还是会对他好。可现在闹成这样,等我们回了锦城,谁来照顾他?”
沈君彦放下手中的筷子,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乔晚。
“乔晚,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乔晚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淡笑了一下,“这么严肃干嘛?有事说事啊。”
“明天爷爷召开沈氏的懂事大会,要将他手上公司一般的股权全部赠予我。”
乔晚脸沉了下去,“什么意思?”
“我将成为沈氏下一任的董事长,并任命为执行总裁。”
乔晚站起身,“我还是听不懂,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沈君彦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我以后的工作重心将放在京都。”
乔晚甩开他的手,退后了两步,颤抖的声音喃喃道,“我们以后要异地分居吗?还是你已经利用完我,要离婚在京都重娶一个?”
他皱眉,“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也要来京都,跟我定居京都。”
乔晚好似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她冷笑两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君彦,是我听错了吗?让我和你定居京都,你可是从未跟我商量过,从未问过我的意见啊?我在锦城生活了二十七年,你一句话让我来京都。外婆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朋友怎么办?”
沈君彦想抱她,可乔晚连连后退,嘶吼,“你别碰我。”
“外婆接过来跟我们住,工作我给你重新安排。我是老爷子唯一信任的人,我不得不这么做。”
乔晚深吸一口气,用力擦干眼泪。
“我不喜欢你的世界,不喜欢这里的人,不喜欢这里的食物,不喜欢这里的建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我也不愿做你的金丝雀,依靠于你。哪天你玩腻了,哪天你在外面有了新欢,我再带着外婆灰溜溜回锦城。对不起,我做不到!”
沈君彦也生气,“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我!我是这种人吗?”
她用力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人,可我不敢把我的未来堵在你一个人身上,我不敢下这个堵。”
乔晚说完跑上楼。
沈君彦跟上去,发现她正在行李箱里疯狂的找着什么。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乔晚,别白费力气了,证件不在这里。”
乔晚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质问,“我的身份证在哪里?还给我!”
“在公司,爷爷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她冷笑,“你要把我禁锢在京都吗?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是吗?”
“乔晚,你先冷静。我们两个的未来,等明天董事大会结束在讨厌行吗?”
“董事大会结束,一切都已定型,还能如何讨论。沈君彦,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想影响你飞黄腾达。等你坐上沈氏董事长的位置,到时候全京都的女人,你想要谁得不到。我这个乡下妞,你就放过我吧。”
沈君彦被气到了,“你瞎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爷爷说有些人被利欲熏心,我总算看透了,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人!就连你,也一直带着假面具示人。在锦城五年,都是你的伪装,装得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你一直在等今天吧!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如愿了!你终于用你的阴险战胜了沈家的每一个人,成功取得了你爷爷的信任!”
“乔晚!”沈君彦怒吼,“你别再口不择言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真的不清楚,沈君彦,我越来越不认识你了。放过我吧,和你的初恋重归于好,我想苏然她很乐意。”
“你!”
沈君彦脸气得铁青,“不可理喻!”
他说着走出了卧室。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去游泳发泄了。
——
乔晚也离开了别墅,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这夜色中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她以为身边的每个人都是单纯善良的,她以为他的世界虽复杂,他却是简单的。突然之间,身边的一切都成了假象。沈家人平日里温馨美满,现在反目成仇。沈君彦说他不愿要京都的任何,可他现在什么都要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的世界还有多少是真的。
她不愿为他抛弃二十七年的生活,她也不敢这么做。
走了好久,看到一辆车经过,她招手拦下。
司机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孩,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可以呀,不过你要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行。”
女孩愣了愣,为难地说,“你不说个地方,我没办法带你去呀。”
“这里离车站远吗?可不可以送我去车站?”
“可以是可以,不过等我把你送到车站,应该已经停止售票了。你是外地人吧,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就去车站吧,停止售票也没关系。”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上车。”
女孩将她送到车站,果然,窗口全都关了,停止售票。
“我还是送你去酒店或招待所吧。”
乔晚笑着摆摆手,“不用了。”
“那你今晚就住这里?其实没关系的,你要是没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开个房间。”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你一个女孩子家,我真的不太放心,这附近挺乱的。”
乔晚笑笑,“没关系,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回家吧。”
“那留个我的电话吧,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女孩留给她一个号码,才安心的离开。这座城市还是有好人的,乔晚深深记住了她的名字,庄小蝶。
乔晚知道沈君彦随着线索一定会找到这里,于是在女孩离开的时候,她也离开了车站。连手机都丢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沈君彦在泳池游了会儿泳,怎么也放不下她。回到房间发现没人了。他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跑出去问门卫,门卫说,“少奶奶说她出去散散心。”
沈君彦怒吼,“你没看出来她情绪不对吗?你还放她出去!”
门卫被吓坏了,“对不起少爷,我没有注意。”
“她出去多久了?”
门卫瑟瑟地回答,“一个小时。”
沈君彦咒骂一声,跑去开车,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开车沿着山路追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人影,他开始慌了。
返回家中把老爷子喊醒。
老爷子一听说乔晚不见了,先是安慰他,“孩子,你别慌,爷爷动用所有力量帮你找。”
大半夜,很多人被老爷子召到沈家。多方面力量一起搜寻。最后通过监控看到乔晚上了庄小蝶的车。很快把庄小蝶找了过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姑娘是沈少的媳妇。”
老爷子摆摆手,“庄丫头,没怪你,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庄小蝶如实说了一切。
老爷子点头,“这么说,她应该在车站附近。”
老爷子话音未落,沈君彦已经跑出去了。
“沈老爷子,我也帮忙去找人。”
老爷子叹气,“这大半夜的,辛苦你了丫头,改天让你父亲来家里玩。”
老爷子派出去的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夜,沈君彦也在外面找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找到人。
“君彦,不能再耽搁了,先跟爷爷去公司召开董事大会。爷爷加派了人手在找,你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沈君彦声音沙哑,“您让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开这个会,乔晚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吵的。她要是有个什么……”
“闭嘴,别瞎说。爷爷就算把整个京都翻过来,也帮你把乔晚找到。我们先按计划行事,董事会结束还有个对外的记者招待会。”
沈君彦被老爷子强行拖去了公司。
会议室里,沈家其他人早已坐定,个个面色凝重。
董事会另外四个董事全是老爷子的心腹,可沈家占了五个名额,这场仗他们势在必得。
一看沈君彦颓废的面容,似乎更坚定了他们会赢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