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想要约陆寒见面,却又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总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会伤害到他。
沈君彦每天都在催她,“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清楚了?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跟他见面了?你可不能这么缺心眼,你们见面一定要通知我。”
每每提到这个话题,乔晚都懒得搭理他。这男人,大概是在外面话太少,回到家里总没完没了,话特别多。
“外婆,你有没有发现他越来越啰嗦了?”
外婆笑而不语。
“你看,外婆都嫌你烦了。”
“丫头,我可没这么说啊!你不能冤枉我。我对君彦可是满意的不得了。对你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沈君彦插嘴,“嫌弃!”
说完他和外婆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乔晚和沈君彦交流越来越多,乔晚不难看出,外婆是打从心底里的高兴。每次看到外婆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乔晚便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直没给陆寒打电话,陆寒倒是打给她了。
“中华高中八十周年校庆,收到邀请函了吗?”
乔晚自黑道,“我这种小角色,怎可能收到邀请函,自己去还差不多。”
“我们一起回去吧,去看看老师。”
乔晚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或许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跟过去告别一下。
“到那天我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我们直接学校见。”
——
这事乔晚并没有跟沈君彦说,生怕他跑去搅合,让事情变得复杂。
直到在书房看到来自中华高中的邀请函,她才问,“中华高中校庆为什么会邀请你?你应该不是我校友吧?”
沈君彦很鄙夷地说,“我高中在国外读的。”
“啧,了不起!你还没回答我,中华高中为什么邀请你?”
“锦城的企业家应该都收到邀请吧,借此机会让大家出钱。”
“那你去吗?”
他摇头,“我可没时间,直接让江特助送点钱过去。”
乔晚心里踏实了。
“怎么,你想去?我可以陪你去。”
“不不,我不去,我那天已经有约了。”
“你不会又约了叶静这个疯女人吧!”沈君彦蹙眉,“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也会成疯子的。”
乔晚故作生气,“不准你这样说我朋友。”
“也就你会把这种疯子当朋友。”
沈君彦很不屑地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
锦城的冬季,比其他城市来的都要冷一些,乔晚懒洋洋地钻在被子里,不愿起床。
沈君彦翻了个身,一条腿架在了她身上,暗哑的声音含糊地说道,“别出去了,这么冷,在家睡懒觉多好。睡个回笼觉,待会儿带你出去玩。”
“沈君彦,松开,我都跟朋友约好了,不能失约。”
“那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他抱紧她,头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别闹。”
乔晚推开他,下了床。
经这么一折腾,沈君彦也睡不着了。
乔晚洗漱好坐在梳妆镜前编头发。沈君彦坐在床上酸溜溜地说,“你到底是出去见女人还是男人?用得着化妆吗?”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化妆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沈君彦说着下了床,走到她身边,“平时上班没见你编过头发,编给谁看呢?”
“平时上班没时间,今天有时间,你不会闲到连这个也管吧。”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说,“看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心里不舒服。”
“你变态!”
沈君彦轻笑着进了浴室。
乔晚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陆寒打来的。沈君彦听到铃声头从浴室里冒了出来,“大清早的谁给你打电话?”
乔晚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拿着包离开。
“你这就走了?不用我送?”
乔晚走出房间,按下接听键,陆寒在那头言简意赅地说,“我已经在你家外面,你出来吧。”
乔晚匆匆下楼,跑了出去。
“你怎么还是来接我了?”
陆寒笑笑,“一大早睡不着,就过来了。害怕被他看到吗?”
乔晚摇头,“我跟你见面的事,我早就跟他坦白了。”
“你们倒是彼此真诚以待。”陆寒说这话时语气很酸。
陆寒将车开到了中华高中,这里,乔晚已经很多年没来了。每次坐在车上经过这里时,她都不敢多看两眼,深怕勾起过往的一些回忆。
陆寒带她去吃了早餐,他们已经经常吃的那家早餐店居然还在,店面扩大,不止做早餐,连午餐晚餐都有。
“以前你最喜欢吃这里的饭团,还有油条豆浆。”
乔晚失笑,“是啊,以前总是拿油条蘸豆浆吃,你还说这是个怪癖。”
“后来我也用油条蘸豆浆,一吃就是好多年。”
两人吃完早餐就去了对面的高中。
几年没回来,这里重建,翻修,校园建设得很美。
走在去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风轻轻吹着,还好编了头发,不然得成疯子了。
“和你分开以后,我一直没回来过。”乔晚低声道,“一直以为不回来就会忘记,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告别还是该从这里开始。”
陆寒听了她的话,停下了脚步。
“陆寒,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觉得呢?”
陆寒没回答,低着头默默地走在前面,乔晚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绕着校园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乔晚以前的班级。
来参加校庆的校友大概都集中在报告厅,或是校长老师们的办公室。空旷的教学楼,安静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
“我记得你以前坐在这个位置。”
陆寒在她以前的座位上坐下。
乔晚站在讲台看着成功男士。
岁月如花,流水似年,如梦般的青春也一去不复返。乔晚站在上面,仿佛能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在课桌上刻下他的名字,在书本上贴满他的大头贴。
有人说青春之所以让人难以忘怀,是因为在那最单纯的年岁留下了遗憾。
乔晚还在努力回忆曾经的自己,突然被陆寒拉走。
“陆寒,去哪里?”
“带你去找你的名字。”
陆寒将她带到他的班级,一张桌子一张桌子的寻找她的名字。
“别傻了,过了这么多年,课桌都不知道被换过多少次了。”
他抬头看向她,“如果我找到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乔晚摇头,“就算你找到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他不听,把整个班级的桌子都查看了一遍,最后泄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乔晚走到他身旁,也坐了下来。
“陆莹姐告诉我了,你之前为我做过傻事。”
陆寒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瞧不起我?”
“如果我当年知道这事,一定不会跟你分开。可是我最近才知道,太晚了,我已经决定和沈君彦好好过日子。这辈子我辜负了你,我不愿同时辜负两个男人。”
陆寒深吸一口气,“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幸福吗?”
“比我想象中幸福。之前一直放不下你,感觉除了你,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开心。可是当我真的决定放下你,敞开心扉接受他时,我发现他总是能带给我惊喜和意外。同事们都说我气色越来越好,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我自己也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在别人面前提到他,越来越喜欢跟他一起出去,无论是做什么?”
“你爱上他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不是爱吧,我的爱全给了你。对沈君彦,更多的是依赖。我发现,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帮我解决。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陆寒,我们都放下过去吧。过去固然难忘,可未来也可以很精彩。感情真的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唐婧找过我几次,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你的,我不相信她为了做了那么多,你一点都不感动。”
陆寒站起身,眸色清冷,“感动不是爱情,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从此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但是,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乔晚想说些什么,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接着,一男一女牵着一对孩子走进教室。
“陆寒,真的是你啊,你也回来了。”
男的尖叫一声,“我是刘东啊,你的同座位。这是我老婆陈爽,你还记得吗?”
陆寒站起身,与男子握手。
“我当然记得,你们是当时班上唯一的一对班对。”
“原来你还记得啊,当时高中就我们一对,后来上了大学班上有了好几对,不过最后成了的就我们。这是我们的儿子女儿。”
陆寒看着他们的一双儿女,心中感慨万千。
女子走到乔晚面前,笑说,“你是隔壁班的乔晚吧。”
乔晚笑着点点头,“你认识我啊?”
“当然认识啊,你那会儿多有名啊,征服了我们班的学霸校草。那会儿,我们班女儿天天议论你。你们还在一起真好。”
“我们没有在一起,只是回来碰到了。”
乔晚这样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你们的孩子真可爱,在一起这么多年真不容易。”
女孩害羞地说,“我们大学那会儿也是分分合合,后来都回了锦城才又好上,说起来也是缘分吧。因为经历过分手,所以现在更珍惜彼此了。”
“真好。”
“你们都还没结婚吧?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当年你们俩可是学校的一段佳话啊。”
乔晚笑笑说,“我已经结婚了。”
男人女人脸上都流露出了惋惜。
——
从教室出来,陆寒提出要去看看以前的老师。
两人往办公楼走去,在办公楼下与沈君彦撞了个正着,他正在校长和市领导的陪同下往校长室去。
看到乔晚,他不悦的拧了下眉,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校长问。
抬头看到陆寒,认出了他,十分热情地走了过去,“你是陆寒吧,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一起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校长提出邀请,陆寒不好拒绝。
乔晚小声说,“你去吧,我去看老师。”
校长这才注意到乔晚,笑说,“我也记得你,乔晚同学。是你们那一届的文科状元,那年我可被你气坏了,B大的料偏偏上了锦大,还把陆寒给带去了锦大。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能在一起,我真替你们高兴。”
乔晚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君彦一眼,沈君彦脸都黑了。
“校长,您误会了,我和陆寒没在一起。”
校长凌乱了,笑说,“丫头,别跟我这老头开玩笑。”
“朱校,她没骗你,她是我妻子。”
沈君彦走过去执起乔晚的手。
校长这下真的风中凌乱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市领导忙打圆场,“原来是误会,误会一场,大家去校长室坐坐吧,一会儿校庆典礼就要开始了。”
乔晚一路被沈君彦牵着手走到校长室,他故意用力捏她的手,乔晚疼得眉毛皱在了一起。
——
到了校长室,沈君彦是座上客,乔晚被安排坐在沈君彦身边。她小声问,“我能不能先回家?”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回家我再收拾你。”
乔晚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听他们高谈阔论。
庆典开始,沈君彦和陆寒都被安排在主席台就坐,乔晚临时被安排在了
她听到身边的人指着沈君彦议论,“那位就是安盛集团的总裁,年纪轻轻就富甲一方,哪个女的跟了他,这辈子都值了。”
“可不是嘛,听说他这次给学校捐了五百万,有钱又出手大方也是挺难得的。”
“像这种校庆,很多杰出校友怕出钱,躲着不来。他并不是我们中华高中的校友,却一下子捐了这么多,这就是差距。”
“小道消息,这位沈先生的妻子是我们中华高中的校友。”
乔晚看着台上的人,仿佛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场合,他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永远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别人眼中的他,神一般的存在的。在她面前,他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疼她,会生气,会啰嗦。在她每一次生病的时候,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台上,陆寒一直在寻找台下的乔晚,终于找到她,她的视线却是对着沈君彦的。
也许真的该成全她。
一个小时的典礼兼捐赠仪式,结束后是文艺表演。
乔晚在台下看得正起劲,被沈君彦给拉走了。她能感觉到身边那几个女的在看到沈君彦带她走时,那无比惊恐的表情。
“你拉着我去哪儿呀?”
“吃饭!”
“这么早就去吃饭?表演还没结束呢!”
沈君彦挑眉,“要不你再进去看一会儿,我吃完饭过来接你。”
乔晚笑着说,“不用了,文艺表演也没什么有趣的。不过有一个节目《红烛颂》和70周年校庆时一样,那时候我还参与了演出呢,我演一个捧蜡烛的背景,还赚了演出费50块钱呢。”
乔晚说完自己哈哈大笑,沈君彦完全不给面子,板着一张脸。
“你不是说不来的吗?怎么又跑来了?不会是知道我来了吧。”
沈君彦这才冷冷地开口,“别自作多情,盛情难却而已。”
“我们现在是要去跟校长他们吃饭吗?可不可以不去啊?我一见到老师腿就发抖,别说校长了。”
沈君彦在她额头敲了一记,“出息!”
陆寒站在他们身后,他们亲密无间的一幕尽收眼底。乔晚不愿承认爱上沈君彦,可是她已经完全向他敞开了心扉,在接纳他。
他们没有去大酒店,没有吃山珍海味,没有喝几十年的陈酒。而是在食堂烧了一桌特色菜。
“现在流行节约风,这些家常小菜,让大家见笑了。”校长很客气的说。
乔晚倒是觉得这些菜很合胃口,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没觉得食堂的菜好吃,很多东西都是失去了才倍感珍贵。
乔晚是这一桌中唯一不喝酒的,沈君彦一上桌子就已经跟大伙儿打了招呼。
沈君彦拿了一只碗,毫不客气地为她夹了满满一碗菜,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只管吃你的,我们喝酒谈事没你的事,你别听。”
乔晚翻了个白眼,敢情又把她当孩子了。
校长打趣道,“沈总真是疼老婆啊。”
沈君彦笑笑,“不疼她疼谁!”说着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乔晚一直低着头吃菜,他们聊的事情她确实不感兴趣。只是感觉到陆寒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有些不自然。
沈君彦不让她喝酒,也不让她喝果汁,亲自给她倒了杯白开水。这厮一边和大伙儿喝酒喝的畅快,一边还有心思照顾乔晚。
在座的都是很有来头的人物,可大家还是以沈君彦为中心,轮流敬他酒讨好他。
乔晚看他喝了不少,想到上次两人去吃小吃,回去一起胃痛,犹豫着还是阻止了他,“一会儿还要开车,你少喝点。”
沈君彦爽朗地笑出声,“好,听你的,不喝了。各位也听到了,这丫头不让我喝了。”
大伙儿也都很配合,让师傅把酒杯全收走,开始吃饭。
结束时,大家一起送沈君彦,一直送到停车场。
沈君彦拉开车门,让乔晚坐进去。乔晚下意识的寻找了一下陆寒,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着她。
那一刻,乔晚心里有些酸。
在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伤害,她最终还是选择伤害陆寒。
“我跟他说两句话。”
沈君彦闷哼,“我能不同意吗?”
她没理会,走到了陆寒身边。
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化成一句“对不起”。
他笑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幸福就好。”
“陆寒,你也要幸福,不要再等我了,我不可能回头了。”
他淡笑着说,“好。”
“我可以最后一次抱抱你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乔晚湿了眼眶。走过去和他深情拥抱。
“这辈子我辜负了你,下辈子,我们一定不错过。”
她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滴在她的脸颊。
最美的时光相识相爱,不够成熟的他们,错失彼此。这大概就是青春的疼痛,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乔晚,我爱你,此生挚爱。”
乔晚想说些什么,耳朵突然被揪住,沈君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陆寒放了手。
沈君彦直接揪着她的耳朵,将她塞进了车里。
乔晚现在情绪低落,不愿跟他争吵。
上了车以后,沈君彦也是一句话不说。一直到回了荷苑,沈君彦直接就去了游泳池。
——
沈君彦两天没理乔晚,乔晚也懒得理他。
每天最尴尬的就是沈君彦接送她上下班,两人全程沉默,谁都不愿先开口。
外婆早瞧出了端倪,这次她却不想插手。两人总要度过一个磨合期,慢慢地增进感情。
乔晚今天没什么胃口,晚餐吃得很少。
外婆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君彦抬头瞥了她一眼。
乔晚捂着肚子,“外婆,您帮我倒一杯红糖水,肚子疼。”
外婆皱眉,“改天让君彦带你去医院看看,每次来月事都疼得跟什么似的,对以后生小孩是有影响的。”
乔晚喝了红糖水早早的去了房间,洗完澡坐在床上跟叶静煲电话粥。
“你总是骗我,骗我说跟男人有了关系,来月经就不会疼了,可我为什么还是疼?”
叶静随意的应付道,“等生了孩子就不疼了,赶紧生。”
“还骗我,我才不相信呢。”
“信不信随你,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肚子疼找你老公去,我又不能疼你。”
乔晚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找你老公聊呀,跟他撒撒娇,他还不往骨子里疼你。”
乔晚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欺负你了?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揍他?”
“没有没有,我先休息了,改天去找你和嘟嘟玩。”
挂了电话,乔晚在床上躺下。不知是不是最近受了点凉的缘故,这次比以往疼很多。
后来沈君彦上了床,虽没说什么,大掌却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按揉着。
乔晚翻了个身,钻进了他的怀里。那一刻,似乎不需要任何语言,不需要解释,只需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辈子我不想当女人了,好辛苦。”
沈君彦低笑,“那怎么办?总不能我当女人吧?这不像呀!”
乔晚抱着她腰的手收紧,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沈君彦看着心疼,“等过了我们要个孩子吧,生完孩子就不疼了。”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怎么知道?”
“听别人说的。”
乔晚怒了怒嘴,“谁没事跟你说这个呀!真是的!”
沈君彦两只手没停,一只手帮她揉着肚子,一只手帮轻抚着她的后背。乔晚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想上厕所,发现沈君彦还在帮她揉着肚子。
黑暗中,她的眼睛湿润了。
她轻轻移开他的手,“你睡吧,我已经不疼了。”
沈君彦亲了亲她的眼睛,“眼泪都出来了,还说不疼。”
“真的不疼了,每次就疼一会儿。”
乔晚去了下洗手间,回来时沈君彦还是清醒的。
“怎么还不睡呀你!”
沈君彦再次将乔晚搂进怀里,“乖,你先睡,等你睡着我再睡。”
乔晚忍不住问,“你对你的所有女朋友都这么好吗?”
他笑,“说的好像我有一堆女朋友似的,我现在就你一个。”
“你以前对米薇儿也这么好吗?”
沈君彦似乎不太愿意回答,随口说了句,“还不错。”
“米薇儿之前,你还有几任?”
“快睡吧,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愿提起过去?我很想知道。”
沈君彦有些烦躁,“都过去了,还提以前的事干嘛。乖,睡吧。”
有时候,越是不愿坦白,越容易让人猜疑。乔晚知道这样不好,不该去计较他的过去,可心里总隐隐觉得不踏实。当她下定决心,将整颗心交付于他,打算和他过一辈子时,心里在意的事情好似就多了。
——
意外接到了苏茉的电话,苏茉告诉她,老爷子下个月八十大寿,让她和沈君彦回京都一趟。
乔晚很疑惑,为何她不直接跟沈君彦说。
“晚晚,我也给君彦打了电话,他不肯回来,我拜托你帮我劝劝他,一定要和他一起回来。老爷子说了,如果君彦不回来,这生日他不做了。”
“好,我会劝他的。”
苏茉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苏茉笑说,“这么客气干嘛,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君彦和他前女友为什么会分手?”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那静默越发加深了乔晚心头的疑虑。
过了好久,苏茉轻柔的声音才说,“晚晚,过去的事你就别问了,缘分尽了,就只能分开了。你跟他好好过日子,君彦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比很多人都幸运。”
——
乔晚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莫名奇妙的会去想很多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在心里为沈君彦和他的前任编出了很多个故事。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成变态了。
这段时间沈君彦总是加班,好似又有新的大型项目要启动。即便正常时间下班,也会在书房加班。
苏茉后来又打了两个电话追她,问她事情办得如何。
乔晚知道不能再拖,借着给他送咖啡,去了他的书房。
沈君彦头都没抬,“放下吧,你先去睡,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五分钟。”
沈君彦笑了笑,放下了手头的事,“说吧,五分钟能干什么?”
“你小妈给我打电话了。”
沈君彦瞬间沉下了脸,“你别理她。她跟你说什么,你都别听。”
沈君彦说完继续埋头工作。
“爷爷八十大寿,我们回去吗?”
“不回。”
“沈君彦,你不能这样,他是你亲爷爷。是谁告诉我,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为何在你自己身上,你却做不到了呢?”
沈君彦打发她,“乖,去睡觉吧。”
乔晚气的抢走了他手里的文件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沈君彦不悦地看着她,“乔晚,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他来,我会照顾他,孝顺他。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回京都,谁劝我都没用?”
“所以当初就算我差点被人强,你都不愿去看我?”
沈君彦粗喘着气,“过去了的事,不要再提了。你先出去吧,我忙着呢。”
“我不知道你和你家里有什么矛盾,但是爷爷八十大寿,我是一定要去给他老人家祝寿的。”
“好,到时你一个人去。”
“沈君彦!”乔晚气得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头上。
“乖,把文件给我。”
乔晚抱着文件就是不给他。
他开始有点生气了,声音冷了下来,“给我。”
“不给。”
“乔晚!”
“爷爷说你不回去,生日他就不过了。”
沈君彦清冷的声音说,“那就不过。”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家里全都准备好了,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你说不过就不过?”
“我没说,老爷子自己说的。”
“你!”
乔晚气的说不出话来。
“文件给我。”
“不给,有本事你来抢。”
这个好不绅士的男人居然真的动手来抢,两人挣扎时乔晚头撞到了桌子一角,她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沈君彦居然还对她发脾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女人,受伤也活该。文件你要就拿去吧。”
他说带着怒意走出了书房。
乔晚回到卧室,照镜子时才看到额头破了。她拿出药箱,对着镜子消了毒,敷了点药,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
烟会所。
沈君彦脸上的怒意丝毫没有褪去,顾烟劝说,“既然她要回去,你带她回去就是了。京都是你的家,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的。”
沈君彦烦躁的哼道,“这么连你也劝我?”
“我是不想你和你乔晚有矛盾,每次你们产生矛盾,你都是这副模样,看着让人揪心。”
沈君彦没好气地说道,“下次我不来烦你了。”
顾烟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想到我,我还是很开心的。照我说,你还是回去吧,老爷子八十大寿,沈家估计会大办,你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你都不出席,老人家该多伤心,外界又该怎么看?”
“不回去,这辈子都不想回去。”
顾烟叹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槛,你怎可能逃避一辈子。再说,她也许不回去呢。”
沈君彦猛喝了一口茶,“跟她没有关系。”
“别自欺欺人了,你不就是害怕见到她吗?”
“是你自作聪明,我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的!走了,你今天泡的茶真难喝!”
沈君彦起身离开,原本以为到这里来会心情舒畅些,可这会儿心里更乱了。
他回荷苑时乔晚已经睡着了,看到她额头被撞的那一块肿了,还破了,他有些自责。乔晚并没有错,错的是苏茉,她一定是给乔晚施了压。
沈君彦走去了阳台,拨通了苏茉的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周围似乎很安静,“君彦,你总算肯给我打电话了。是决定回来了吗?”
“请你以后不要再给乔晚打电话,不要再骚扰我们!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找谁来劝都没用。”
“君彦,如果你不想见到然然,我可以让她不回来。但是老爷子的生日,你必须出席。”
“跟她没有关系,我不想见到的人是你!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恶心!”
“君彦!”
沈君彦直接挂了电话,一句话都不愿多跟她说。
——
乔晚也不知道沈君彦昨晚有没有回来,她第二天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也没有睡过的痕迹。
来不及去想太多,叶静的催命电话打来了,“乔晚,你到底来没来?姐已经到了,别让我等太久,我会发火的。”
乔晚匆匆穿好衣服,洗漱好,早餐都没吃,便让司机送她去了茶楼。
叶静一眼看到她额头的伤,猩红了双眼,“怎么?沈君彦也家暴?我去帮你揍他!”
这女人对家暴很敏感,乔晚忙拦住她,“虽然这伤也是因他而起,不过离家暴还是有点距离的。”
乔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垂头丧气地说,“我不知道他跟家里的矛盾为什么这么大?”
“晚,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最好的朋友和他老子好上,他不至于生气这么多年不回家。除非……”
“除非什么?”乔晚紧张地问。
“除非他喜欢他小妈,却被他老子横刀夺爱!”
乔晚倒抽一口气。
“举个例子,如果我跟你老爸好上,你会不会气我气那么多年?”
乔晚翻了个白眼,“你这叫举得什么例子,你若是跟我爸好了,周玲玲会砍死你的。”
叶静扑哧笑出声,“说真的,我觉得你老公一定跟他小妈有过一腿,然后他那小妈贪图他老子的权力地位,抛弃了你老公,你老公一气之下就来了锦城,再也不肯回去。”
乔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那我怎么办?”
“劝他回去,帮他出口恶气,你跟他成双成对的,气死那小贱人。”
乔晚若有所思,“他小妈来过锦城,我没觉得她对我有敌意,她还告诉我沈君彦很优秀,让我好好对他。”
“她不这么说,难不成还跟你抢沈君彦呀!这小贱人,是觉得亏欠沈君彦,希望你给他幸福。”
经叶静一分析,乔晚越来越肯定沈君彦和苏茉有不寻常的关系,忽然想到什么,她紧张地说,“苏茉五年前生了个儿子,你说那孩子会不会是沈君彦的?上次我看到,和沈君彦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大伯和他爸也长这个样子。”
“应该不会,他爸是傻子呀!把孙子当儿子养。”
乔晚双手按着眉头,“我怎么嫁进了这么变态的一家人家,继母和儿子,静静,我想跟他离婚。”
“好了好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叶静安慰,“再说了,你情敌若真是他小妈,事情就简单了,他跟他小妈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什么,你们的婚姻十分安全。若情敌是别人,你还得担心,啥时会冒出来掺合一脚,让你们的婚姻亮红灯。”
快到午餐时间,沈君彦过来了。
乔晚透过玻璃看到他的车,很意外,“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来了这里,可能是司机说的。”
“呵,他来最好,我帮你教训他。”
“静静,别,我头上的伤跟他没关系。”
“人善被人欺,你可不能这么老实!”
沈君彦停好车走进来,往她们的方向走来。经过叶静身边时,叶静直接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沈君彦一脸茫然,“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沈君彦,你真是出息啊,打老婆。你跟苏锡文一样是败类!家暴!”
沈君彦眉头拧得紧紧的,看向乔晚,大概是想乔晚替他说句话。乔晚低着头,一言不发。
“乔晚从刚才坐到这里,一直喊头晕,我看啊,八成是被你打成脑震荡了。”
乔晚惊讶地看着叶静,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没事吧?”沈君彦担忧地问乔晚。
乔晚看到对面叶静在朝她使眼色,她低声说,“头晕,恶心。”
沈君彦去扶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叶静用包狠狠的打他的手臂,“你别碰她,都被你家暴成脑震荡了,别在这里假惺惺。”
“疯女人,你有完没完!”沈君彦发飙了,“自己被男人抛弃,见不得别人幸福,要破坏别人家庭是吧?”
“你说什么!”叶静被气得脸都绿了。
“我们走。”沈君彦紧紧搂住了乔晚的腰。
离开前,沈君彦一本正经的对叶静说,“听清楚了,我跟你前夫不是同类人,我从来不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