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彦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在山路上兜圈,深秋的夜晚,凉风吹打在脸上,有些刺骨。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生活过成这样。
当年离开北京,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对女人动心,不会在为感情费神。随随便便找个人给家里一个交代,也当是给自己的感情一个终结。
这些年,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成功到要什么有什么。金钱,地位,女人,只要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最近,不知不觉中,有些事情越来越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他居然会想方设法的去哄一个女人,看到她受伤会心疼。很多的情绪都因她而起。可笑的是,无论他为她做再多,无论多努力的去改变,他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
绕了几圈,最后开车去了烟会所,已经好长时间没过来了。
前台小姐告诉他,顾烟今天没来。
“打电话让她过来,我有事要跟她谈。”
沈君彦直接上了楼,去了他的专属包间。
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小声说道,“烟小姐说她身体不舒服,不过来了。”
沈君彦眉头轻蹙,低声道,“你先下去吧。”
他拿出手机亲自给顾烟打电话,那头声音软软的,“我身体不舒服,辞职信我已经让江特助转交于你。”
“这样啊?看来今天想喝你泡得花茶是喝不到了。不舒服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坐一会儿就走。”
挂了电话,他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呼吸着周围绿色植物散发的清香,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顾烟还是来了,手拿托盘,托盘里一壶刚刚泡好的花茶。
沈君彦淡淡的笑了笑,“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是过来了?”
顾烟没说话,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心里难过的时候,情不自禁就到这里来了,爱人终究还是比不上老朋友贴心。”
顾烟啐了她一口,“你还当我是老朋友啊,你老婆当着你的面辱我时,可看不出你把我当老朋友。”
“那天不能怪乔晚,她很善良。”
顾烟撇了撇嘴,没再数落他。
“辞职那事就当过去了,烟会所少了你,干脆直接关门得了。”
顾烟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乔蔓侮辱你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在这里也代她向你道歉,别跟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顾烟深吸了一口气,深情忧伤,“君彦,我的过去你是最清楚的。她怎么骂我,怎么辱我,我都可以接受,这辈子唯独不能接受小三,狐狸精的骂名。”
“我明白,乔蔓的话确实是触到了你的底线,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顾烟一声叹气,“算了,这事不提也罢,一提起这个就会让我想起以前那痛苦的经历。说说你吧,这个跑过来,不会是专程来道歉的吧?怎么了?你老婆又让你烦心了?”
沈君彦淡笑着道,“我的事不提也罢,我只是想过来喝杯茶,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看你最近确实也是挺糊涂的。可别忘了你当初来锦城的目的,让自己陷入另一段感情,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可以对她好,可以爱她,可别爱惨了。”
沈君彦默默地喝了几口茶,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她心里没人,爱惨了也不错。”
沈君彦只坐了一会儿,起身欲离开。
顾烟调侃道,“坐了这么一会儿,就匆忙要走,这么放不下她?”
他笑说,“这段感情阻碍不少,再来点误会,我可吃不消。”
“哦?意思是以后都不会再这里了?”
“她不喜欢我来这里,顺了她的意,可以少吵几次架。”沈君彦说着恳求道,“顾烟,你是我多年来最信任的朋友,乔晚是我的妻子,你们俩有矛盾,我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沈君彦离开以后,顾烟静静地思考了很久。
——
沈君彦开车回荷苑,走进卧室,看到乔晚已经在床上睡着,整个人横在大床上,手机拿在手上。
他轻声轻脚走过去,取走手机,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页面,一条未发送的短信,仅仅三个字:对不起!他几乎能想像她趴在床上挣扎犹豫的情形。
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
乔晚的睡眠很浅,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嘀咕一声,揉了揉眼睛,问,“现在几点了?工作都做好了吗?”
他把她轻轻放平在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快睡吧,不早了。”
乔晚拉住他的手,“你还要去哪里?”
他笑笑,“哪里都不去,洗个澡就过来陪你睡觉。”
乔晚看到他走进浴室,暗自下定决心。
当沈君彦洗完澡上了床,习惯性的要将她揽进怀里,手一伸过去,他倒抽一口气。这丫头没穿衣服,身上光溜溜的。
“你干什么?”他呼吸有些不稳,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身体有了反应。
乔晚闭紧了双眼,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等了很久没见反应,睁开眼睛,看到沈君彦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视线有些飘渺。
“怎么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那么傻,快把衣服穿起来。我若真的想要强占你,不会等到现在。”
乔晚撇撇嘴,沈君彦帮她把衣服穿好,搂进了怀里。异常温和地说,“乖,睡吧,我可以给你时间。”
——
日子一天天流水般趟过,乔晚和沈君彦都在很努力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乔晚每天早晨起床,晚上睡觉都会提醒自己一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照顾好外婆,这便是她今后奋斗的唯一目标,其他的心思不愿再有。
乔老太太知道乔晚送了周玲玲一只玉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晚嫁得好,现在发达了,把她外婆接过去住,她没理由有意见。可周玲玲平日里对她那么差,她都能不计前嫌送玉镯给她。自己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她结婚这么些年,她可是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她一个电话把乔晚喊回家。
乔晚下班后过去了一趟,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老人家似乎有些不高兴,问,“我不是让你和君彦一块儿回来,怎么就你一个人?”
“君彦他工作很忙,没时间。您找我有事吗?”
老太太朝她招了招手,十分的亲切慈祥,“孩子,你过来,到奶奶这里来坐。”
乔晚惊到了,缓缓走过去,在老人身边坐下。
“我听乔蔓说,你和君彦在拍卖会上拍下一只价值五十万的玉镯送给你小妈,你们俩真是有心了。”
“是君彦的孝心。”
老太太故意把光秃秃的手臂伸了出来,“你小妈呀,天天在家摆弄她的玉镯,我看了真是又高兴又嫉妒。你能和你小妈化干戈为玉帛我比谁都高兴。”
乔晚淡笑着说,“我从来都没把她当成敌人。”
“奶奶知道,你是越来越懂事了。”老人家说着又摸了摸她光秃秃的手腕,“我们乔家,以前也算是大户人家,乔家一直以来都有块传家手镯,是传给乔家历代儿媳妇的。那会儿你父亲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要与你母亲在一起,不惜从我那里把传家手镯给偷了去。我至今也没再看到那块玉镯。”
乔晚微微抿了抿唇,不知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那只手镯被你父亲拿走就拿走了,我也不去计较了。只是……”老太太再次摸了摸手腕,“看到你小妈最近带了你送的玉镯,气色都好了许多。古人说玉能养人,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真是太羡慕她了。”
话已至此,乔晚怎可能还听不懂老太太的意思。
正在她为难之际,乔蔓下班回来了,一看到乔晚便扑进了她怀里,一脸委屈地说道,“姐姐,这工作我是真的做不下去了,我要辞职,压力好大。”
老太太闷哼一声,“你天天回家喊辞职,若不是你姐的关系,你能顺利进安盛。”
乔蔓做了个鬼脸,不再抱怨。
“蔓蔓,你坚持下去,我跟君彦说说,让他跟你上司打声招呼,或者帮你换个轻松的岗位。”乔晚说着转向老太太,“奶奶,我答应了外婆要回去陪她吃晚餐,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老人家黑了脸,可有乔蔓在场,她也不好明说什么。心里在抱怨,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她已经这样明显的暗示。
——
走出别墅,乔晚深深呼出一口气,若不是乔蔓回来得及时,她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沈君彦有钱,出手也大方,她想她开口,他一定会满足。可她不愿他们努力经营着的婚姻掺杂到金钱,就当是在他面前维持最后一点尊严。
开车回到荷苑,沈君彦已经在家,正在客厅陪外婆看电视,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很是温馨。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外婆随意的问了她一声。
乔晚走过去,在外婆身边坐下,问,“外婆,我妈妈让您给我的玉镯是不是当年爸爸送给妈妈的?”
外婆耸耸肩,“这我不知道,你妈当初去世的时候把这玉镯紧紧拿在手心,让我一定要在你成年之后交给你。其他的,没跟我说。怎么了?”
“没什么。”
乔晚上了楼。
这只玉镯她从来没戴过,却一直妥善保管着。今天在乔老太太暗示她时,她差点想说,我把您的玉镯还给您。
乔晚把玉镯拿在手里发呆,沈君彦进来,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伸手从后面抱住她,她才回过神来。
沈君彦拿过她的玉镯看了看,“这镯子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咦,你奶奶姓苏?”
玉镯的内里隐着一个“蘇”字,乔晚摇摇头,“奶奶不姓苏,这镯子也是奶奶上面的长辈传下来的。”
“今天怎么突然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我想拿去还给奶奶,可这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乔家老太太管你要这玩意?”
乔晚摇头,“没有,我自己想还给她。”
沈君彦拍拍她的头,“别还了,自己留着吧,你妈给你的,也许有特殊的含义呢。改天我送个更好的给乔老太太,她就不会再管你要这个了。”
“我不想再让你破费了!”乔晚很激动。
她这反应,沈君彦倒是了然了,毕竟乔家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走,下去吃饭了,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沈君彦是知道的,乔晚想要跟他保持经济上的独立,她从不开口跟他要钱。之前他也提过给她一张副卡,乔晚没要。给她买了不少奢侈品,她也从来没用过,怎么拿回来一直就怎么放着。
他知道她自尊心强,也知道并非打从心底里接受他这个丈夫。
不愿在这些事情上有矛盾,也没有强迫她用自己的钱。
沈君彦第二天就让人送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玉镯到乔家,让所有人瞒着乔晚。
——
乔晚一大早被沈君彦闹醒,她现在每天都不需要闹铃,这厮到点就能醒。
“起床了,再不起迟到了可别怪我。”
乔晚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我今天不用去杂志社。”
“今天不是周末,你睡糊涂了吧。”
乔晚清醒了些,跟他解释,“我早上不用去杂志社,下午才有活。”
“下午在哪边?摄影棚吗?”
“不是,下午去片场。唐奕的新电影最近在锦城取景,我下午跟几个同事去探班,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沈君彦原本以往浴室走去,听到乔晚说话,折了回来,“你说你去探谁的班?”
“唐奕啊。”
沈君彦习惯性的皱了皱眉。
“你不会吃他的醋吧,我和唐奕可是好朋友啊。”
沈君彦淡笑着,“你想多了,吃他的醋,他也配?”
他转身走去浴室。其实内心是酸的。
沈君彦从浴室洗漱好出来,这女人趴在床上睡回笼觉。
他走过去把她拎起来,“不用去杂志社也给我起来吃早餐。”
“我再睡会儿。”
沈君彦坐在床上,揪她的耳朵,捏她的脸颊。乔晚起床气发作,大叫一声,“干什么呢?能不能让人睡个懒觉?”
“我去上班了,你亲我一下。”
乔晚捂住嘴巴,“我还没刷牙。”
他笑,“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自己了。”
乔晚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去吧去吧,去上班吧。”
沈君彦皱眉,“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
乔晚快要被烦死了,跪在他面前,纤细的手臂霸道的勾住他的脖子,来了个热情的吻。哪里知道这厮还是不满足,很快取得主动权,来了个舌吻。末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她的粉唇。
“再睡一小时,记得一小时后下楼吃早餐。”
“知道了知道了,你越来越像女人了。”
乔晚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我也觉得我越来越不像男人了。”
沈君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起身走出了卧室。乔晚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心里五味陈杂。沈君彦做到了给她时间,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提都不提那要求。可她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不可能一辈子这样。
——
乔晚带着几个同事来到片场,这次唐奕接得电影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没有一家媒体对此进行报道过。就连投资方第一传媒也未曾透露过。
原本唐奕只是让乔晚过去玩,乔晚提出能不能带几个同事,唐奕跟导演以及工作人员商量过后,同意了。但是那边要求只能对唐奕本人进行采访,可以附上唐奕穿戏服的照片,不可透露电影的名字以及其他演员阵容。
她们到达片场时,唐奕正在拍一场吻戏。NG了十几条,外人看着都觉得唐奕很不走心,心不在焉。
导演脾气大,对着唐奕大发了一通火,让他休息十分钟再拍。
休息间隙,唐奕来到了乔晚身边,笑着问,“看到吧,我们演员是不是很可怜,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的。”
“我要是导演,我也骂你,这么简单的一场戏,一直NG,你还是专业演员嘛!”
唐奕呵呵笑,“主要是你在这里,我吻不下去。”
乔晚撇了撇嘴。
这次一起来的同事是姚欣然,姚欣然开玩笑说,“你可以把女主当晚晚,这样不就吻得下去了。”
“欣然!”
“这倒是不错的方法,我一会儿试试。”唐奕笑着道。
姚欣然捂住嘴,“当我没说,沈先生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
整个杂志社没有人不知道乔晚是沈君彦的妻子,无论在哪儿,时刻都有人提醒沈君彦的存在。
再次拍摄,唐奕吻得很入情,一遍就过。
姚欣然在旁边拍乔晚的肩膀,“肯定把女主角当成你了。”
“欣然,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一会儿问问唐奕就知道了。”
唐奕笑盈盈地走过来,“问我什么呀?”
“我说你刚才一定是把女主角想像成晚晚,才一遍通过的,晚晚让我别乱说。”
唐奕笑着摸摸乔晚的头发,“这丫头脸皮薄,就别开她玩笑了。”
“好吧,我啥都不说了。”姚欣然也看出乔晚不高兴了,“接下来你没事了吧,我们把专访做一下,今天来可是有任务的。”
唐奕点点头,“你先去那边等我,我一会儿过来。”
姚欣然和同事去准备了,剩下唐奕和乔晚,“我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现在好了吗?”
“听谁说的!感冒而已,没什么大碍。”
他笑说,“我可是很关注你的,天天跟秦虹打听你的消息。”
“你跟秦虹挺合适的,发展发展看看。”
唐奕啐了她一口,“别乱牵线,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你又不是不知道。秦虹那种女强人,我可驾驭不了。”
“那美琳主编呢?”
“她和秦虹难道不是一类人?”
乔晚懒得再跟他说。
这时片场突然一阵轰动,好像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导演亲自去迎接。
乔晚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巧合,来的人竟是陆寒。他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来,目光轻轻落在乔晚身上,似乎有些意外。
“忘记跟你说了,我这部电影是他投资的,他今天也是来探班的。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有缘无份罢了。
“看到没,清瘦了很多,公司最近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据说为情所困,差点连这执行总裁的职务都辞了,总部没批。你看看你,红颜祸水啊。”
乔晚白了他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了,不说了,他过来了。我去那边接受你们杂志社的专访。”
唐奕丢下她一个人走开了。乔晚正要随他而去,身后陆寒低沉的声音响起,“晚晚。”
乔晚转过身,尴尬的笑了笑,“你好,真巧啊。”
陆寒吩咐身后的众人,让他们各自去忙。
大伙儿都走开了,剩下他和乔晚。
“我也去忙了。”
乔晚准备走,陆寒拉住了她的手。
“我跟唐婧分手了。”
乔晚轻轻甩开他的手,低声道,“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不用跟我说吧。”
“我不知道唐婧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是我不好,我应该阻止她去见你。”
“她没跟我说什么,你别怪她,其实你们两个挺合适的,分分合合真没必要。”
陆寒再次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乔晚,我想清楚了,我不爱她,勉强和她在一起,那是对她的伤害。这辈子,我如果没办法和你在一起,那我就孤独终老。”
乔晚抬头看他,他眼里那股子坚定让她有些害怕。
“晚晚,你也和沈君彦分手吧。勉强在一起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乔晚挣脱出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说道,“我已经决定和他好好过日子。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和唐婧分手。结了婚以后,你会知道爱不爱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乔晚超四周看了看,不少人的视线都在他们这里。
“这里挺多人的,我们俩这样挺容易让人误会的,被爆出什么新闻就不好了。我去找我同事。”
陆寒看到她跑走的身影,心里一阵酸痛。他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多么希望能得到她一句肯定的鼓励。可她却是有意回避,拉开距离。
——
这边的专访结束,那边的拍摄也收工,导演亲自跑来邀请,“你们是新尚杂志社的吧,我跟你们秦总编可是很好的朋友,你们跟着她干前途无量啊。一会儿陆总请吃饭,大家一起去吧。”
姚欣然和另一位同事欣然答应了,这可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乔晚下意识的不想和陆寒再有什么交集,婉拒,“晚上我家里有事,就不去了。”
“姑娘这样就太不给我徐某面子了,我这电影可没一家媒体来探班,我给足了你们秦总面子,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乔晚不好意思再拒绝,硬着头皮答应。
“这才对嘛,姑娘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出发。唐奕,你还不快去换衣服,整天吊儿郎当的。”
唐奕做了个鬼脸,对乔晚说,“一会儿你们坐我的车,在这里等我。”
乔晚走到一旁给沈君彦打电话,铃声响了两声就接通了,他浑厚的声音透过听筒依旧好听,“在哪探班呢?我过去接你。”
“我一会儿有个饭局,晚点回家。”
“哦?跟唐奕单独约会?”
沈君彦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在生气,倒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是个整个剧组吃饭,投资方的大老板也来探班,请吃饭。”
“人家请剧组吃饭,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在哪儿,我去接你,别给我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乔晚没好气地哼道,“我都答应人家了,导演亲自来邀请的。”
“行,既然你这么嘴馋,那就去吃吧,别喝酒就行。我这边还有个会议,先不跟你说了,结束给我打电话。”
“等等。”
乔晚想想还是跟他坦白,免得到时候又有矛盾。
“那个,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投资方是第一传媒,请吃饭的是陆寒。”
那头静得出奇。
“你别误会,我去探班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会来,只是巧合……”
“哪家餐厅?”沈君彦打断她。
“烟会所吧,其实我真不乐意去烟会所吃……”
“再见!”乔晚还没抱怨完,那头挂掉了。
乔晚气得在心里把他狠狠骂了一通,收好手机,一抬头,发现整个片场没人了。
心想,大家都把她给落下了?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逃过?然而,一站起身,发现陆寒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乔晚有些慌张。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走吧。”
乔晚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都先过去了。”
“那我……可不可以不去?”
陆寒停下了脚步,不悦的看着她。
“你就这么害怕跟我独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乔晚不再说话。
陆寒亲自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乔晚没其他办法,坐了进去。
一路上,他们始终保持沉默,谁也没先打破。
两分钟的红灯,陆寒车子停在停止线内,这样的静止让气氛显得越发尴尬。乔晚看着车窗外,陆寒手指颇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
“乔晚。”
“嗯?”
“没什么。”他淡淡的笑笑,“有时候觉得能喊出你的名字都是一种幸福。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跟着你追,你就在我前头跑,我想喊你的名字让你停下,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
乔晚低着头没说话。
后面的车子在狂按喇叭,陆寒轻叹了口气,这才不急不慢的启动车子。
——
到了烟会所,整整两大桌,其他人都已坐了,留了两个座位。
乔晚看到同事们在另一桌,她小声对陆寒说,“我去跟我同事坐。”
“坐哪儿都一样,那边没位子了。”
陆寒拉着她和导演们一组坐下。唐奕就在她的正对面,对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着。乔晚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轻声说了句,起身走出了大包间。
里面地男士都在抽烟,她觉得气味难闻,出来透透气。
顾烟看到她,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乔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我的烟会所呢。”
乔晚冷哼一声,“有应酬,没办法。怎么?烟小姐不欢迎我?”
“怎敢不欢迎,这烟会所可是君彦,我只是个小打工的。”
乔晚沉下了脸,“你想说什么?”
“我和君彦是很多年的朋友了,我们在京都时就认识。”
乔晚不悦地打断她,“烟小姐,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在乎,你没有必要在这里向我炫耀。”
顾烟笑笑,“听我把话说完,也许你对我会有不一样的认识。”
“以前,我在京都的一个夜总会坐台。”
乔晚大吃一惊。
“君彦跟他的朋友去过几次,他的朋友看上了我,出了高价替我赎身。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何谈感情,女人之于他们只是玩物。可我没想到,时间一长,我和那人还是玩出了感情。他为了我,多次与家里闹翻,后来断绝关系。没了经济来源,我们俩日子越来越拮据,生活从天堂跌入地狱,我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可是他过不惯。我们靠着君彦的资助过了一年。”
顾烟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所谓爱情在现实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的。他后来还是妥协,回了家。”
“然后你就一个人来这里了?”
顾烟摇头,“我还是和他在一起,偷偷在一起。即便后来他顺从了家里,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孩,我还是和他在一起,我爱他。”
女人,总是可以为了爱情失去尊严。
“再后来,她的妻子知道了我的存在,多次找我麻烦。一次晚宴,他带着我出席,他妻子中途冲进去,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小三,狐狸精,贱女人。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顾烟的名字在京都响彻,连我的家人都被媒体挖了出来。而他,没有能力保护我,找了君彦把事情摆平。”
“那件事以后,我想保护我的家人,提出分手。他不同意。直到我意外怀孕,他妻子知道了,找人强我,我流产了。”
乔晚倒抽一口气。
顾烟却淡然的笑笑,“乔小姐,现在你知道那日你妹妹在众人面前指责我狐狸精,贱人,我为何那么激动了吧。”
“对不起,我……”
顾烟摆摆手,“来到锦城,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君彦大概也没有跟你说过吧。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跟君彦有任何矛盾。君彦之于我是恩人,虽然他只是在帮他的朋友照顾我,对我来说,他却给了我新的生命。”
顾烟最后提醒她,“能和君彦生活在锦城,那是你的幸运。永远都不要去京都,那里的世界很复杂,随便一个看似普通的小角色,都不是你能对付的。他没带你回去,是对你的保护。”
顾烟离开以后,乔晚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陆寒出来找她,看到她在发呆,走过来问,“在干嘛呢?菜都上齐了,进去吧。”
——
今晚的主角无疑是陆寒,所有的人都在逢迎他,大家轮流敬他酒。
陆寒则来者不拒,喝了不少。
乔晚坐在他身边,又是和陆寒一起过来的,难免会被人误会,被当成陆寒的小情人,于是也有不少人敬乔晚。
乔晚从来不懂得在酒桌上如何拒绝别人,连喝了几杯。
“姑娘真是爽快之人,来,我敬你一杯,以后我会多多关照你们新尚的。”
导演举杯敬她。
乔晚正要喝,陆寒握住了她的手。
“徐导,乔晚不甚酒力,这杯我替她喝如何?”
乔晚,在坐的人都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偏偏又一时想不起是哪号人物。
“陆总太客气了,我干了,乔小姐随意就好。”
正当大家吃喝的尽兴时,门突然开了,有人惊叫了一声,“沈先生。”
大伙儿都站起身相迎,导演直接走了过去。
沈君彦则径直朝乔晚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手随意地搭在她肩上。众人都蒙了,有人忽的想起,乔晚这号人物好像就是前些日子传说中的沈太太。
“大家好,我正巧在隔壁吃饭,听说你们剧组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导演忙说,“沈先生客气了,要不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
沈君彦笑说,“不了,隔壁还有一桌子人等着我。我敬大家一杯,不知我太太有没有给大家添麻烦?”
沈君彦直接拿了乔晚的杯子,向大家举杯。大伙儿都吓坏了,赶紧起身。
“怎么能让沈先生敬我们呢,我们大家敬沈先生。”
沈君彦笑笑,“都一样。”
接着,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酒。
“我太太我先带走,她酒量不好,怕一会儿喝醉给大家添麻烦。”
沈君彦直接把乔晚从椅子上捞了起来,吩咐,“乔晚,跟大家再见。”
“还没吃完就把人带走,也太不尊重大家了吧。”陆寒幽幽地开口,“沈总这么急着把老婆带走,是不信任她,还是不信任我们?”
沈君彦淡淡的笑着,“陆总严重了,我这老婆太不省心,人一不在我身边,我就忍不住担心。我们先走,大家随意,今晚所有的消费都算我的,大家吃好喝好,以后多多关照我家乔晚。”
沈君彦声音低沉,最后说到乔晚的名字加重了音量,让在座的每个人都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
“还不快跟大家说再见!”
乔晚很尴尬,低低地说了声,“再见。”
尾音还没发完,就被沈君彦给拖走了。
一走出包间,乔晚就甩开了他的手,“你干嘛呢?这么不放心我吗?”
“当然,你看看你,这是让人放心的样子吗?喝了多少?”
乔晚败下阵来,“就喝了三杯,人家敬我酒,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不知道怎么拒绝,下次就别学人家应酬。”
沈君彦把她拖到了他的包厢,里头也是满满一桌子的人,全是安盛集团的高层。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工作,乔晚完全听不懂。他们开得几瓶酒倒是非常香,乔晚一个人喝了两杯。
江一鹏用眼睛在提醒沈君彦,沈君彦瞥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她。在他身边,她无论喝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其实一早知道她要跟陆寒在这里吃饭,他便给顾烟打电话订了一桌,开完会直接请大家过来吃饭。想着一会儿吃完和她一起回去,可一想到她和陆寒坐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忍了很久,终是没忍住,才去那边把人给抓了回来。顺便宣布一下他的所有权。
这会儿心情大好,她贪杯那就让她喝吧。
结束饭局时,乔晚已经有些醉意,走路都不稳,被沈君彦抱着走。
车上,她大概是难受,一路上哼哼唧唧。
好不容易回到家,直接放倒在床上。看着她因喝酒而绯红的脸颊,红艳艳的唇,他忍不住俯身下去亲了亲。没想过要对她做什么,可这浅尝辄止的吻似乎没能满足她,她居然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虽然很不想趁着她喝醉占她便宜,可纵使他定力再好,也控制不了这良辰美景以及她难得的主动。
他覆在她身上,加深了这个吻。乔晚的热情让她欣喜,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不记得多久没碰女人了,他激动地在她耳边问,“你爱我吗?”
她含糊地回答,“我爱你,陆寒。”
最后那个名字让他身体顿时僵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感情他这么热情,只因为把他当成了陆寒。这是多大的一种羞辱,他沈君彦从来没遭受过。
他翻身下了床,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把水开到最冷。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冲着冷水,心才是最冰凉的。
米薇儿骂过他,会遭报应。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