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医院的医生团队为裴染父亲身体做了全方面的检查,检查十分细微,因为院长不允许他们出半丝差错,庆幸的是,裴父的检查报告显示,裴先生除了血压偏高,心脏不好老毛病以外,其余各项均属正常。
这让裴染与母亲兴慰不已。
当即,裴母便打电话让佣人去市场买了一只乌鸡,还有一些有营养的食材。
她要为丈夫好好补一补。
裴先生躺在闲上,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心情自是舒畅。
多年来,父亲在裴染心中一直都是高大的光辉神圣的形象,平时只有父亲在家,她也不太敢畅所欲言,因惧于父亲的威严,所以,与父亲在一起时都压抑着自己活泼天真浪漫的性格。
第一次,她敞开了心扉与父亲做了一次长谈。
父亲也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了她。
“染儿,人活着很难,而身处这个弱肉强食的商场是难上加难,让你嫁入厉氏,曾经,爸爸觉得那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在看到你满脸欲欲寡欢的容颜时,我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个决定做错了。”
裴父用了‘也许’二字,在他看来,女儿与厉景呈从小一块儿长大,自小感情也不错,再加上裴厉两字乃交往世家,厉氏帝国如此庞大,自然会成为裴氏企业想攀住那颗大树,想永远依靠着这株大树,就得抓住厉氏掌舵人厉景呈那颗高贵的心。
知女莫如父,女儿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知晓。
只是,为什么一切就错了呢?
明明感觉女儿是喜欢厉景呈的。
为什么女儿嫁去厉家后,总是这样愁眉不展呢?
眸光淡淡的掠过女儿微微隆起的肚子。
裴先生眉宇间的刻痕拧深:“染儿,阿呈对你还不错吧?”这是女儿嫁出去后,他这个做父亲的首次提及这样的问题。
向来,他在女儿面前扮演的都是严父的角色。
可是,严父也是心软之时,裴染毕竟是他疼入心魂的宝贝独生女儿,如果女儿日子过得不如意,幸福,就算保住了他的裴氏江山,他心里也是内疚而难过的。
“很好,爸,别为这样的事担心,阿呈……出差了。”深怕父亲看出她与厉景呈之间的貌合神离,恩爱缠绵之后的真相,深怕爸爸不信,裴染出声解释:“这次是去普罗旺斯出差,本来要带上我,是我强行拒绝了,我怕孩子有一个闪失……”
如果孩子有一个闪失,她便没有了让厉景呈妥协的筹码,说到底,她到底还是利用了腹中的孩子,她就是一个卑鄙而自私的母亲。
厉景呈骂得一点都不错,她利用了无耻的手段,设计了那一夜怀了他的孩子。
再利用孩子保住了父亲一手独自打拼出来的帝国商业江山。
孩子是她利用厉景呈的筹码,不知为何,想到‘筹码’这两个字,心脏微微一阵抽搐,她的心到底还是疼了。
“那……就好。”
语毕,裴先生的头倚靠着靠枕上,幽幽叹息一声便闭上了双眼。
见父亲一脸疲倦,裴染没说什么悄然退出了病房,稍后,她打电话询问了父亲的得力助手,助手告诉她,目前而言,裴氏已经度过了难关,一切都步入了正常动转之中。
这样的局面让裴染高兴不已。
裴氏虽经历了动荡,却能稳住脚跟,照常在锦海市商场立于不败之地,父亲虽经历了惊吓,身体也无大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厉景呈赐与,不能说裴染心里没有一丝的感动。
她回了别墅,夜深人静,她站在窗台边,静静地凝视着窗台上摆放的那盆君子兰,有几朵兰花已经暗夜中独自绽放,散发着幽幽的淡香。
君子兰是厉景呈的最爱,他总爱说,兰花风姿素雅,花容端庄,幽香清远,是一种高尚品格的像征,而他的性格就有一种独属于的兰花的傲气。
他也总爱说,花香虽属王者,确从不与人斗香斗艳。正比似君子,怀才而不自湿。有名而不夺声。
转身走出卧室,推开一所花房华贵的门扉,透明的玻璃房间里便遍置兰花,放眼望去,视野里全是盛开的兰花,每一种兰花开放的时间,需要的温度,湿度都不一样,而只有有空余之时,总爱亲自照料中,他忙于工作时,也把这心爱的花房交给了吴妈管理,这间花房久而久之也成了吴妈的心血。
夜兴澜珊,吴妈早已上床休息,她坐在一盆兰花面前,托着香腮,一双盈盈秋眸在那几朵幽幽盛开的兰花间来回地飘移。
睹物思人,曾经,他对她所说的每一字每句都在脑子里萦绕,就连他的声音以及他的容貌都变得那样清晰。
可是,所有甜蜜的记忆全都定格在了她们未走入结婚殿堂前,自从她披上婚纱嫁他后,一切全都变了样,他对她的好再也回不到原有的最初。
眼尾一一扫过整间花房安置的花盆,忽然间,一束角落的兰花吸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倏地从凳子上起身奔了过去。
那束兰花叶片长得最绿,形状也最尖,而开出的花朵是橘红色的,花蕊是淡黄色的,还带了些许微微的白色,开了两朵,还有几朵含苞待放。
裴染高兴地从衣袋里摸出手机,她有一种冲动,她得把这事告诉厉景呈。
搪指按下,拔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喂。”他清咧的声音犹如陈年的烈酒令人迷醉。
带着一丝沙哑的性感。
“阿呈,梅兰……开了。”
“真的么?”
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惊喜。
“嗯,开了两朵,刚开的,我见着了,赶紧给你打电话,阿呈,你还好吧?”
不过才分开大半天,然而,她却感觉就好似分开了几千几万年。
“好,我两天后回来,孩子还好吧?”
“好,一切都好,我会帮你照顾梅兰的。”
“裴染,你要好好的,还有,咱们的孩子。”也要好好的。
后面这几个厉景呈没有说出来,当然,他说‘你要好好的’这几个字是别具深意的,裴染冰雪聪明,他相信她能懂这几个字包含的真正含义。
“嗯。”裴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终还是挂断了电话。
在耳朵里听到一阵忙音之后,她将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胸口,闭上了双眸,再度睁眼看向那盆盛开的橘红色梅兰时,她掀唇吐出:“谢谢”二字。
她真的很感激厉景呈,至少,在裴氏最困难无助,在她走投无路,用阴谋设他之后,尽管他恼怒自己的所有行为,不论如何,他还是帮助了她,让裴氏起死回生。
那天晚上,裴染第一次睡了一个自从结婚以来的安稳觉。
她做了好长好甜蜜的一个梦,梦里,有她,还有厉景呈,他们两人牵着已经能走路的儿子,夕阳西下,一家三口在余辉中林荫小道上漫步,叶子从她们的肩上飞掠而过,还有满世界的蝴蝶也不断在她们的周围飞舞,似乎在为她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甜蜜而吟唱。
清晨,阳光穿透过薄薄的云层染亮了天际,她是带着笑意从睡梦中醒来的。
梳妆打扮好,下楼吃着吴妈煎的蛋饼,第一次觉得吴妈的手艺相当不错。
“少夫人,厉先生嘱咐你每天都得喝一盒纯牛奶,我拿去微波炉弄了一下,微热,加了少许的糖,你快喝吧。”吴妈一杯牛奶毕恭毕敬地呈上。
“谢谢吴妈。”
“少奶奶,见你这样开心,我太高兴了。”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吴妈是真心为主子们高兴,前段时间,厉先生与少夫人俩人经常闹别扭,让她总是提心吊胆的,深怕自己哪一件事疏忽了,会被当成是主子们的出气筒。
而且,这栋别墅已经好久没有欢乐的气氛了。
“梅兰开了,吴妈。”
裴染一口气喝下整杯牛奶,然后,告知了吴妈这个惊喜。
“哎哟,真的?”吴妈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天啊,这都几年未开了,昨儿半夜开的?”她昨天晚上去打理兰花时都未见花开,今晨忙着为少夫人准备早餐,也没来得及去看。
“嗯。”
“天啊,我得告诉厉先生去。”
少爷知道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了。
“我已经给他讲了。”
“哎哟,厉先生最爱那束梅兰了,从美国空运过来,因水土不适合生长,差一点就死了,从来没开过花,今儿居然开了,少夫人,今天,你与厉先生一定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这是好征兆啊。”
吴妈说着转身一溜烟已经跑去了花房的方向。
裴染瞧着她飞速奔离客厅的背影乐得合不拢嘴儿。
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夫人,这是今天的晨报。”一名十七八岁姑娘递了一份刚卖回来的报纸。
裴染吃完煎蛋饼,抖开了报纸,她最喜欢看财经新闻,虽然她对商业之间尔虞我诈的斗争不感兴趣,可是,自从嫁给厉景呈开始,她就不喜欢过这种养尊处忧的生活,尤其是在与他签下那纸一年结婚契约之后,她心里相当清楚,一年后,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就得离开这幢房子,离开厉景呈,而她必须要靠自己去独自打拼,也许百年之后,父亲离开了,她终究也还是要接下他手中的裴氏企业,为了能将父亲的心血延续下去,她觉得只要靠自己的实力才能保住裴氏帝国江山。
经常关注本市财经新闻,能让她获取很多关于商业方面的知识,更能准确地了解如今锦海市商业中的倾向与发展趁势,好为未来自己掌控裴氏而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
眼睛浏览完一则财经新闻,本想将报纸拿开,没想眼尾就扫到了一则娱乐版头条新闻,版面那么大,想让她不注意都不行。
几乎占了大半块版面,不得不说,这上面的人物还真是牛逼到不行。
一抹冷峻狂狷高大身影,一身黑色冷酷的手工制作西服,虽是一个侧影,可是,却吸去了裴染全部的注意力,她对这抹人影太熟悉了,几乎是熟悉到了骨子里,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就算她们签下了婚姻契约,就算她曾经卑鄙到用孩子去套住他,利用他,可是,他了权利这样对她。
他曾说,裴染,让我们相濡以沫吧!
相濡以沫,就算只是她理解的相敬如宾,至少,在这桩婚姻未结束之前,也应该为她留一丝的颜面。
而这话才对她说了不过一天半左右,他却在异国的土地上,在那个她最喜欢的长满了薰衣草花田的国度里,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出入于豪华酒店间。
那个女人的背影不熟悉,看不到她的正面,由于是狗仔队偷拍的,所以,只能是一个简单而模糊的背影,只是,晚风扬起了她的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挡去了她大半个轮廓,只能依稀感觉她的脸孔如瓷一样白。
在晚风中,他们相互凝望,动作亲昵,女人侧面轮廓笑得甜蜜,画面就定格在了一瞬间,似乎便成就了永恒。
厉景呈……
她的心忽然就痛了。
昨天晚上,她还兴高彩烈地把梅兰盛开的事情告诉他,昨天晚上,多么地讽刺!
裴染仔细看了一下右下角标注的日期,2014年3月18日,不正是昨天晚上么?
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她一个人独自守着孤寂与冷漠,而他却与这个女人在异国酒店里翻云覆雨,而她却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他守了几年的梅兰开花了。
天大的讽刺啊!
“你说,你最喜欢普罗旺斯地薰衣草,所以,我准备带你过去一同观赏。”
这是他临走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现在,她已经分辩不出他的这些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于真心。
如果他真心想带她出去游玩,现在,为什么报纸上又出现了这幅不堪的画面?
这张照片绝对没有技术合成的成份。
厉景呈,你让我如何想你,如何看你,一年,不过是三百六十五天,难道你这个天数都等不及了么?
厉景呈三个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窝子上,而这三个字如今幻化成了一柄钢刀,正在一点点地切割着她的肉,凌迟着她的心。
颤抖着手指将报纸胡乱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一再说服自己,裴染,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也不是第一次,记得她们刚结婚之时,他就曾去‘帝豪’寻过欢,厉景呈的女人多到海里去了,一个女人算不了什么,再说,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们之间只有朋友之间的情谊,并无半点男女之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一年后,她们就分道扬了镳,相逢是陌路,谁也不认识谁。
在心里,尽管这样对自己说了千百遍,可是,她的心还是疼了。
厉景呈,你怎么可以让我这么地疼。
厉景呈,厉景呈,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厉景呈,满脑子都是他与那个女人在床上恩爱缠绵的画面。
她要疯了,转身冲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