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司后门,没等一会,门后果然有人出来,来人穿着深蓝金丝边锦衣,束着长冠,面朝着门内人颔首言语。
玉姝有些瞧不见他的模样,但见其身形却颇为熟悉,她正躲藏,只瞧见他的半边身子。
二人在门后攀谈完毕,那锦衣男子转身,正朝着玉姝方向而来。
玉姝连忙躲起,闪身在墙角树后,心中砰砰直跳,她叫连翘去后面放风,倒是没想到人会在她前面过来。
自己差点就被发现,可惜,还是没有看见那人是谁。
她低着头,手中紧扭着帕子,扒在树身上,想要再次瞧上一眼,但她头还没伸出去,迎面却撞见了一个人。
“二娘子?”来人唤道。
玉姝吓了一跳,只见魏景穿着深蓝金丝边锦衣,头上戴着玉冠,手上拿着一方檀香木锦盒,坦荡荡地就来到她的面前。
让她这个偷窥之人,颇为心虚。
“魏……侯爷。”玉姝行礼回道,此地树木遮挡,只有他们二人。
见到来人,魏景将手上的檀香木锦盒收回袖中,问道,“二娘子在这作何?”
玉姝拿帕子捂脸,向后望去,只见连翘正一心一意看着后方,硬是不朝她这边看。
倒霉。
本想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被兔子逮着了。
“我……我途径此地。”玉姝忙道,“真是好巧、好巧。”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帽袍,头上仅戴了一根素色玉钗,简单将秀丝拨于脑后,浅浅淡淡的妆容,似清水芙蓉。
魏景静静看着她,口中还是忍不住说,“二娘子既然将成亲,还是少出门为妙。”
他没发觉,这话于他来说,已是过了界。
“我何时将要成亲?!”这人说的什么倒霉话,玉姝放下帽子,踮起脚尖看向他。
他比她高上一个脑袋,脚尖踮起来,仰起头,想与他目光平视。
“魏侯爷从哪听说的,我这个当事人怎么都不知道!”玉姝盯着他的眼睛,皱着眉头,向他质问。
“郡王妃不是亲自去府上下聘了么?”魏景有意问,但对方刚刚的表现,已经让答案显而易见。
那婚事没成。
女子眼中闪着倔强的光,魏景知道她心有不悦,但他心里不自觉的……很愉悦。
“况且,二娘子与郡王府的婚约,魏景也有所耳闻。”他盯着她看,说道,“你们二人……不是有娃娃亲么?”
他说的郑重,倒让玉姝有些恍惚,这话她从小到大已经听了无数遍,被人嫉妒过,也被嘲笑过,从前她一听便生气,怎么今日听他说的,她却有些心虚。
玉姝将脚尖放下,身子也一下矮了不少,她转过身,说道,“我要嫁只嫁给自己欢喜的,谁也不能逼我。”
她这番话,语气没了从前的傲慢与自信,但也颇为勇敢,魏景听着,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春日的风至树木上方而过,几片嫩黄的叶儿旋转飘落。
听到了一丝轻笑,玉姝有些恼,她想转身问他笑什么,却见他不知何时走近自己,朝着她的头顶上伸手,接着了一片落叶。
“有树叶。”他轻声说道,语气温和。
玉姝往后退,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那日公主府墙外还历历在目,这人便是像这般爱撩人心弦的?
不得不承认,这手段也颇狠了些。
“既然我已定亲,那侯爷还是离远些好。”玉姝说罢,转身欲走,她刚走两步,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来这的目的,于是又转身回去。
发现这人还站在原地,她连忙又道,“春芳楼一事,侯爷可会秉公执法?”
她原先跟张瑶说陈大人身边是这位魏侯爷,但这魏侯爷会如何,她却不知道。依赏花宴上所见,长公主也与他颇为熟稔。
这人也不一定就愿意相助她们。
听到她问,魏景弯唇,说道,“二娘子说笑,此事与在下有何干系,陈大人自会秉公处理。”
这话反而让她放下心来,但玉姝望着他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想起张瑶说的,“我向来对好看的都是百分百真心喜欢。”
真是要命,她可不是阿瑶,容易被美色所惑。
“多谢了。”玉姝说完,加快步伐,拉上后面的连翘,赶忙离开此处。
魏景站在树下看她离开,他手上还拿着刚刚接住的落叶,那嫩黄的树叶尚是初开之际,可却早早落下。
他将袖中的锦盒拿出来,打开,里面是郡王府上的珠玉链子,他将落叶放在里面,而后关上了锦盒。
他才是妄想,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