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有点儿寒酸的白人偶尔交头接耳的,在大街上还是有点儿特别的,在欧洲这通常意味着一件事情,俩人有超友谊的关系。
邵乐在十几米外突然在斑马线走到街对面,看样子像要冲着甜点店前进。
前面的两个人刚才还聊的好好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掉头就走。
这是第四次了。
太谨慎了吧?
邵乐心中不禁对前面这两个家伙兴起一丝佩服之意。
快四十多分钟了,这俩人几乎就是在不来梅的大街小巷瞎转悠。
邵乐的耐心快用完了,跟踪是他学的最不好的一课,是的,他也是有弱点的,虽然可以解决大部分普通状况,但是这两个人的谨慎已经超出了战斧成员该有的能力,有一次邵乐差点儿就被发现了。
奥廖尔的手下最精锐的雇佣兵勉强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但是那些人很少,也不会偶而这么巧就被邵乐碰到。
奥廖尔死了,邵乐直到听到死讯,回想与这个老朋友交往的生活时,才突然想起,虽然他不只一次去过奥廖尔的家,可是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
他到底有没有后代,邵乐认为是没有的,当初他也托人查过他的家族情况,但是没有一个直系亲属。
哪怕有一个养女也好啊?邵乐心中感叹着,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就这样被一颗子弹终结全部的人生,再过几年,都不会有人记得他。
哦,又来了!
邵乐朝左一拐,径直朝前走,根本连左右看一下都没有,就好像他在这个街区住过很多年,早就熟悉这里的每一处景物。
后面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是邵乐熟悉无比的脚步声。
三个人的脚步声有一种诡异的契合,但是邵乐强迫自己忘掉这种感觉,因为太近了,会直接反应在脚步上,那样就等于暴露了。
等等!
不对!
邵乐突然加快脚步。
但是前面阳光骤然一暗。
两个人迎面走来。
邵乐正待加速,先把前面这两个解决,后面的两个人脚步声突然停止。
前面的两人也停止。
邵乐也站住了。
刚才看不出来特别的人身上暴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不能动!
邵乐的本能发动,强行中止了他的身体,那种心理上的不甘心和生理上的本能严重地碰撞到一起,让邵乐难受极了。
下一秒钟,邵乐知道本能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前面的两个人把外套打开,右手从里面抽出来。
一支很像是短管霰弹枪的武器被拿在手里,很像是锯短枪管和枪托的双筒猎枪,可是枪身是白色的,邵乐甚至可以看到枪管里的子弹也是白色的。
这枪不特别,可是颜色不太一样。
邵乐定定地看着,他知道后面两个人差不多也是这样。
被算计了!
邵乐回想了一下自己跟踪的前前后后,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有的时候不是你做对了所有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有事。
邵乐经常用来教训别人的话,如今也落在自己头上了。
对方的一句话,解答了邵乐的疑惑。
“我们就是来找你的,”邵乐面前左边那个白人冷冷地说,“你的跟踪技巧很棒,所以大可不必为此懊恼。”
用的是中文,看来他们已经很清楚自己找的是谁。
“我不相信你们敢开枪,”邵乐不甘心地说,“你开枪,后面的同伴也会死。”
“你可以试试。”又是前面左边那个人,看来他是头儿。
邵乐不想试。
一命换一命太亏了,多少条别人的命也没自己的命贵重。
一辆面包车滑到了小巷对面的街道边,拉开车门。
“跟我们去谈谈吧,船长想见你。”对方发出邀请。
邵乐不想去,“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想杀了我。”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死,”对面的白人和右边的同伴一点一点朝后退。
后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不听安排,现在就死。
邵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前走去。
活着就有机会。
当前面的两个白人退到车前的时候,向两边一闪。
后面的两个人也终于开始了移动。
始终是三米以外,AKS没带在身上,不可能带着那种东西满大街跑。
倒是有把匕首,杀自己倒是够用了。
邵乐有点儿后悔,这个时候要是有一颗“棒球”那样的东西,最起码不会这么被动。
“只是谈谈,如果你合作,就不会有人受伤,”刚才说话的白人又说了一句。
邵乐最终还是上了车,这显然也让车下的四个人松了一口气。
“叭——”
面包车司机摁了一下喇叭,开动起来。
邵乐仍然无法乱动,两支枪就顶在他的肚子上,现在他连喘气儿都得小心点儿。
真他马的!
邵乐真后悔改主意,看来随机应变不总是会带来惊喜,这回就是惊吓。
只是谈谈?
信你才有鬼!
可是邵乐无能为力。
“你们说的船长是——”邵乐不想就这么沉默下去,他要创造机会。
“去了你就知道。”又是那个白人,四个人有两枝枪顶在肚子上,还有另外两支就在邵乐脸前面不到一米左右的距离晃来晃去。
车出城了。
径直朝着东南边驶去。
这回邵乐看到他想看到的渔港了。
码头上停着不少的渔船,在一艘再平凡不过的渔船前,站着一个叼着烟斗的海员,他的大沿帽让邵乐觉得有点儿眼熟。
四个人在邵乐下车以后,再次拉开了距离,在三米之外站定。
那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即有利于自己反应,也不利于邵乐攻击到他们。
邵乐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海员,他大概就是所谓的船长了。
黑色的大沿帽,烟斗里没有烟丝,也没有火星,他好像只是喜欢叼着。
黑色的船员制服,算不上干净,再配上胡子拉茬的样子,跟海盗船的船长倒是挺配的。
“你杀了马克!”船长开口,金色的眼睛像是猎隼一样盯着邵乐,“你要负责。”
哦——
邵乐一下子想起来,那天晚上,与马克激战的时候,潜水艇上,探照灯旁,好像是有一个戴大沿帽的人。
离得实在太远了,他看不清。
“不是我的错,”邵乐很认真地说,“是因为他想杀我,所以我才杀他。”
船长并不打算听他解释,反而自顾自踏上一块木板,走上渔船。
邵乐看了周围一眼,只好跟着上船。